别墅被荷枪实弹的特警重重包围,四周拉起了一圈黑黄相间的警戒线,救护人员、公安谈判专家和刑侦,以及对面楼顶的狙击手已经全部就位。
很多消防员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仿佛走进影厅戴上了VR眼镜,效果相当震撼。涂科倒是见怪不怪,一下车就接过物业人员手中的消防平面图递给了奚杨,径直走向全副武装的霍辞,问道:“怎么样?里面什么情况?”
霍辞看了眼他身后,一手叉腰一手扶着额头说:“难办。歹徒只有一名,是个女的,孕妇。”
涂科:“......”
什么怨什么仇......
别墅二楼的阳台正对着马路,下方站着一位身穿制服手持喇叭的女警,另一名男性警官则稍远她几米,借着院子里一棵国槐的遮挡观察着楼上的情况。
很显然嫌疑人更愿意与同为女性的谈判专家交流。确认除她以外没有别人之后,紧闭的乳白色薄纱窗帘终于揭开了一角。
几秒钟后霍辞手中的对讲响了起来:“洞幺洞幺,确认受害者只有一名,被绑在椅子上,没有意识,房间内有汽油桶,嫌疑人手里拿着火机。”
站在霍辞身边的特警队长拿起对讲回复:“洞幺收到,请继续原地待命。”
“无法击毙。”通话结束后他看向霍辞和涂科。“医生看过,判断她可能已经怀孕六、七个月了。”
六、七个月的胎儿已经相对稳定,但母亲在雌性激素失调的情况下如果受到外界刺激,情绪很容易产生波动。涂科刚要说话,就听别墅里忽然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
“......你们不要再劝我了!我为他伤透了父母的心,放弃读书专心给他生孩子,伺候他,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孩子是他的,他都不要我还要来干什么!这辈子都毁了!不如一起去死,早点轮回投胎吧!”
为了照顾对方情绪,保护她的隐私,负责谈判的女警已经关闭了喇叭,改用自己的声音跟她交流。
“任颖,我明白你的感受,但是请你相信,父母永远都是我们最坚强的后盾,无论发生什么你还有他们。”
“我也是女人,是一位母亲。孩子是无辜的,不要用他来惩罚真正有罪的人。他没有选择权,既然你给他了生命,就应该跟他一起好好地活下去,活着才有希望。你看,这么多人都在等你,帮你,会好起来的......”
“不会了......”
听到这番话,阳台的窗帘忽然被完全拉开。一位面容姣好,穿着素雅的年轻女人捧着隆起的腹部走了出来,另只手里拿着一支红色的户外防风点火棒,拇指反复按下开关,发出令人焦虑不安的打火声。她全身像是浸过水一般狼狈,湿透的发丝一缕一缕凌乱地贴在脸侧,开口说话,缓慢挪动,每个细微的动作都透露着紧张,以及孤注一掷赴死的决心。
这个叫做任颖的女人此刻双目通红满脸泪痕,失神地盯着楼下的女警,喃喃道:“不会好了......他们已经被我气死了,不要我了......我本来可以成为他们的骄傲......都怪他......”
说到这她回头看了眼房间里昏迷不醒的男人,对女警说:“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也知道你们有狙击手正在瞄准我的脑袋,或者胳膊。消防员也来了,就算我现在点火也不一定能死。”
“可是我已经绝望了,你们就当做件好事,让我死吧。”
这两天北临的气温已经下降到了十几度左右。女警耐心地听着,忽然见她掀开了身上的长款针织衫,露出不再纤细的腰身,以及一块比砖头要大,黑色的,用透明胶带缠在腰侧的不明物体。
“谢谢你们,快走吧,就算点不了火我也会引爆这个。”
看清那块东西的同时女警心中大惊,边背过手朝藏在树后的同事做手势要他撤离,边保持着镇定继续听楼上的人说:“你们一定想不到吧,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也能制造出炸弹......我自己也不敢相信,为了做这个东西,我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学习,整理了三十多页笔记,买小型电焊器、研磨器、导线、硝酸盐、起爆和定时装置......”
将死之人无所畏惧,她像是在剖白,也像在交代一般,主动把自己制作炸弹的过程,所有步骤都倒背如流地说了出来。
生命中最后的一个月,无人问津的白天,独守空房的夜晚,几乎每一刻都在心如死灰地做着准备。残存的爱随希望逐渐消失而被时间磨灭,余下的只有无尽的怨,以及深深的悔。
“多可悲啊,我怀着他的骨肉,最后却要以答应去做引产为条件来换取跟他见最后一面的机会,欢欢喜喜接受一笔所谓的赔偿,才能让他毫无防备地吃下我准备的饭菜......”
“现在你们能明白我的决心了吗?我不是一时冲动......”
霍辞这里已经同步收到了消息。涂科听完之后目瞪口呆,对刚走过来的奚杨说:“我的天,现在的女人真了不得啊......”
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