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的时候,闻昭觉得全身软的厉害,上腹仿佛被挖空,留下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火烧火燎地痛,面颊和四肢冰冷一片,只有左手指尖还有点热度,他试图动动那,却好像鬼压床一样被死死摁在床上——床上,他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地方,身下是柔软的丝绵,盖的是轻薄的丝被,这些绝不在军需品行列内,他努力睁开眼,就瞥见握着他手趴在床头的魏湛青,连带一点趴在铺面和他脸上的细碎阳光,跟一朵朵摇曳的金色小花似的,他心口化成春水,连疼痛都缓和不少。
“醒了?”魏湛青似有所觉一般抬起头,眼白里净是红血丝,配着有些凌乱的头发,显得有些颓废,却被双眼中的喜悦冲淡,他扭身倒了一杯水,扶起闻昭喂给他,半是担忧半是埋怨地说道:
“要不是这次疼昏过去,我都不知道你有胃病。”
闻昭倚在他怀里尴尬地咳嗽一声,在涉及自身相关的事情上他总是有所回避:“当兵的基本都有点肠胃问题...我睡了多久?”
“是昏迷,”魏湛青没计较他企图含糊过去的打算,伸手揣进被里捂住他的胃,把人抱得浑身僵硬,才道:“已经两天了,饿不饿,保温碗里有粥。”
闻昭不自在地动了下,点点头:“两天...”他眉头深锁,这得耽误多少事?
“李俭那边?”
“不问彭安怎么处理的?”魏湛青端起粥碗吹了吹,垂下头,一脸坦然淡定地问道。
“....”闻昭没吭气,一勺被吹得温凉的肉粥被递到嘴边,他张嘴含住,省去了说话的烦恼。
“正好这里很多伤患的衣服堆积没洗,人手不足,我就让他去了。”
这是什么发配浣衣局的处理方式?他舰上没有娇气到衣服需要专人清洗的人。但闻昭还是乖巧地咽下粥,继续听魏湛青在耳边叨叨:
“李俭我见过了。”
话一出,闻昭绷紧身体,抑制住追问的冲动等他交代具体经过,谁想这人突然住嘴了,他只得问:
“他说什么了?”
“记不清了,但我已经完成了把他重伤的任务,可以亮给帝国交差了。”魏湛青噙着笑,眼神晦暗不明,拿着汤匙在碗口刮了刮递到他嘴边,这答案显然不能让人满意,闻昭沉默地把整碗粥吃完。
“那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在他收拾餐具的时候,闻昭问道。
下一瞬四目相对,魏湛青将碗勺归置原位,坐回床头,握住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
“闻昭,我喜欢你。”
有很多东西不用言说,喜欢两个字就包含了千言万语,闻昭默了半晌,试着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不料对方握得很紧,他没有用力挣扎——其实不是特别开心,反而格外酸楚,这不是一个好时机,他打死不信李俭什么都没说,因为无法实际作贱他,所以他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口头侮辱的机会,魏湛青不该在这种影响下喜欢他。
可是他的喜欢不已经是他日思夜求的了吗?出于什么原因又有什么关系?
十全十美的东西不是没有,错过了正确的时机,就永远失去了资格。
“我...”闻昭清了清喉咙,比起任李俭胡说八道,倒不如他自己交代。
“你当时带人冲进基地俘虏我们的时候,样子真好看。”魏湛青笑着打断他,满意地看着面前的人语塞的样子:
“没看到你之前,我都不知道自己原来也会以色取人,所以就乖乖站在那等你把我带走。”
闻昭有些无措,俘虏那事是这家伙早就计划好的,他们根本没碰上什么像样的抵抗,当然,除开高精尖武器,帝国这帮少爷兵也很难组织什么像样的抵抗。然而任凭理智如何叫嚣,他脸上依旧浮出羞赧的红潮,魏湛青在他面颊上亲了一口,又说:
“然后我掉进沼泽,我看着自己慢慢下沉,本以为死定了,还死的一点都不光彩,要是传出去,档案上没准会把蠢写成死因,压根懒得追究我是在哪片沼泽被干掉的....可你突然从树丛里出现,背后光芒万丈,像天神一样伟岸高大,我没有遗臭万年多亏了你,你说你是不是天使?”
如果刚刚脸红是因为害羞,这分钟就是尴尬了,根本不是魏湛青说的那么回事,背后的光是他丢在地上的探路灯,什么高大伟岸,他当时跑得急滚了一路泥,狼狈的不行,再加上满心只有暴打小魏先生的冲动,表情想必十分狰狞,虽然算不上地底爬上来的恶鬼,但和天上那种光屁股的生物肯定没有关系。
然而魏组长根本不顾他的窘迫,还在卖弄自己的花言巧语,闻昭听得从头烧到了脚,感觉脑子被分成了两半,一边为李俭的破事冰冷疼痛,一边浸在热泉里晕晕乎乎,见他满面飞霞魏湛青不由莞尔,凑的更近,低声道:
“其实你吃彭安的醋我本来很开心,可小醋怡情大醋伤身,你心里揣那么多东西,伤心伤肝伤脾伤胃....吓得我以为自己没机会报救命之恩以身相报了...”
“不是吃醋。”虽然不知他从哪本书上现学来的花言巧语,但闻昭不能等他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