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宣停在门前,仍是沉默。江妤笑了一整晚,脸已笑僵了,此时只能发出笑声而无法露出笑意,“难道司徒觅的出现只有我一人心怀芥蒂吗?他住在府上那几日,我举止有异、行为无常,你不可能丝毫未觉。”再笑了声,紧紧地盯着唐宣道,“就算我败坏名声、不知检点,你也不在乎吗?”
唐宣迟迟未出声。
江妤故作松了口气道,“若你果真不在意,那便再好不过了。本来我还想着,怎么也应该等你纳了妾,或是娶了侧室,甚或在外边金屋藏娇,你我才能各过各的。”
拉开薄被一角,准备躺下睡觉。
唐宣侧身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终究还是不言不语地走出房间,合拢房门。
第21章 赎身
江妤这几日没完没了地闹腾,着实有些累了。
看着她安安分分地喝下稀粥,晓鸢高悬多日的心总算有了着落。
哪知江妤飘飘然来了句,“带够银子去把阿文、阿曲、阿音赎出来。”
晓鸢双腿一软,险些跌到地上,“赎…赎出来?”
江妤“嗯”了声,“如果他们没地方去,就带回府里。”
晓鸢苦着脸道,“夫人啊,您再怎么说也是姑娘家,哪儿有不躲是非,反惹是非的道理?”
江妤以主子的口吻道,“你几时见我行事瞻前顾后的了?唐宣都不管我,你们编排什么?”
晓鸢唯恐惹怒了她,只得躬身道,“不敢”。
江妤懒懒道,“行了,你去罢。”
晓鸢眼冒金星地应下,不想再反抗或是挣扎了,反正再怎么苦口婆心地劝诫,她也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事情办得倒顺利,随晓鸢回府的只有阿文一人,另两人各有去处。阿音离开良城,大约想去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重新开始。阿曲羞羞赧赧地,似乎在外头有个相好,投奔而去了。
沦落到那等轻贱之地的,几乎都是无家可归之人。
江妤望向阿文那双清澈的眼,“虽然穿着打扮没什么不同,但气韵风度却是完全变了。”
阿文拱手行礼道,“谢夫人赎我出馆。”
真是个让人一望就移不开眼的人呢,虽然未见得太多惊喜,但如兰似玉一般温和客气。江妤如此想着,又道,“你愿意来城主府,我其实不算意外。可想好了从事哪方面,我给你安排。”
阿文微扬唇道,“我却只愿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不知城主夫人可愿多管闲人一口饭?”
江妤笑道,“看你手指指尖的茧,我猜你也懂弹琴。或许你琴艺不输阿曲,只是不爱抢人风头,才韬光养晦。”
而且声音也如阿音一般好听。
阿文再一礼,“夫人谬赞。”
江妤决断道,“那你以后就安心待在城主府,做我的琴学师父罢。”
阿文唇边的笑意蔓延入眼,那是他真正欢喜时的神情,“师父二字,小人当不起。实则小人名字里确有一“文”字,夫人若不嫌弃,依然唤小人“阿文”便可。”
江妤愣了愣,“昨晚的事我都忘了,不知你全名是?”
阿文从容道,“小人姓齐,名文雨。”
真是个娘里娘气的名字。
江妤淡淡道,“就算你不愿当“师父”二字,也毕竟是要教我琴艺之人,不用一口一个“小人”的。再唤你“阿文”也不好,你已出馆,入的又是城主府,切记谨遵府中规矩,不可逾越,更不可轻浮。往后我便唤你齐先生,府里其他人我也会通知下去的。”
齐文雨再道,“多谢夫人。”
此事虽定,却掀起一场不大不小的波澜。
需知秘密是藏不住的,芝麻大的事都能在半日内不胫而走传遍良城,何况是城主夫人自小倌馆里赎出三位有过□□愉的男子,还将其中一位迎回府里呢。
成谨扯着晓鸢的胳膊,神色显见得不满,“太荒唐了!夫人如此不顾大人颜面,你非但不阻拦,还…还为虎作伥!”
晓鸢吃痛地甩开他的手,“我有什么办法?夫人一直是油盐不进的脾气,众人皆知。我再三劝说夫人可以不理会,夫人的指示我还能不听?”
成谨愤然道,“我看着那小白脸就来气,他怎么有脸进门的,还琴学先生,也不想想自己先前是做什么的!”
晓鸢小声道,“可我看城主大人也不比他黑。”
成谨怒目圆睁,斥道,“他哪来资格和大人相提并论!夫人喜欢他,分明是看他和前几日来过的那位奉城使者模样有几分相像。司徒觅,齐文雨,名字都是如出一辙的女气!”
晓鸢虽然也觉得自家夫人如此作为惹人非议,但成谨越说越过分,有的没的都扯到一处说。她听不下去,成谨在气头上也没法辩驳,便寻个由头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