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那年我幼失怙恃。正逢城里人来买家仆,十两银子我入了人府里。
后又赶上选秀,要身世清白的良家女子作宫女。那身世清白的良家女父母健在的都是被溺爱的,父母不0健在不是似我作了丫鬟就是落了风尘。
天下无人不知入宫门者皆是有去无回,那是吃人的无底洞,血育的金汤池。没有哪家舍得将自己的孩子送入虎口置于那危险中。
那良家女的爹娘哭的如此伤心,他们找到我希望我顶替。我本就无父母,也就无所忌。想了想就应允了下来,临走前又多要了十两银子。
人穷志气短,十两银子是我能想到的最多的钱,也算是买断了我在宫外的念想。
宫里的生活不比宫外好多少,不只严格,规矩也多。
如果傍上个会说话的主子就能连带着步步攀升,可偏偏我跟的这主子不会说漂亮话,不会阿谀奉承也不会笑脸讨好,又总容易被别人恼的失了形象,没啥大毛病却总是小错不断,于是进宫没多久便被打入了冷宫,按理说打入冷宫的下人是可以重新挑选主子的。不过我却没有那样做。
也不是因为跟这个主子关系多好,只是我生性就是个不爱守规矩的人,冷宫没有后宫里头那么多条条框框倒是让我快活不少,就是生活过的没从前那么好了。也无碍,从前穷的时候树皮都啃过,哪里怕这个。
宫里日子难挨的时候,我总是会拿出那个鼓鼓囊囊的小荷包,里头装着我的十两碎银子,摸一摸就感觉有了寄托,日子也就没那么难捱了。
这日我正准备在冷宫的后院里头烤地瓜,却听得外头传来窸窣嘈杂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呼救?这个认知让我心里咯噔一下,犹豫半响,还是迈开了腿往宫外跑去。
跑到宫外的时候我看到池塘内正扑腾着一个人!
“喂、喂!”我慌张的扒在池塘边上朝那溺水的人喊着。
这池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长年失修底下长着不知多少理不清的水草,我也不敢叫的狠了怕吓到他的被拖下去。
那人扑腾挣扎间蓦地伸出手来攥住了我的衣袖,水珠浸满了他苍白的手背,白皙的肌肤上青筋突显。
“咳咳,救我...”他被池塘的水呛噎了嗓音,“你要是不救我,我就把人叫过来,就说是你推的我。”
我愣了愣。
“哦,你要是能喊到人早就喊到了,还等得到我过来?这里可是冷宫,如果我不救你可就真的没人救你了。”
“...”
“想要人帮忙应该怎么说?”
“...求你...救我。”他紧紧的攥着我的袖子不肯松手,说话时侧开头咬牙切齿。
“那你先撒开手,我也不会水,我找个东西给你拉上来。不然你给我拉下去了,我们两个人都得交代在这。”
“...”
我找了块烂木头扔在水里让他借力爬上去又给他拖拽上来,把他救上来的时候两人都已经是精疲力尽的气喘吁吁。
我喘着粗气,“你怎么掉进去的,怎么那么不小心啊。这里可是冷宫,如果不是我听见了,你今天真就死在这了。”
他没有说话,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想了想,能出现在皇宫里的男人不是太监就是皇亲国戚,想来皇亲国戚也不会那么闲哉来到这冷宫附近逛荡,那就只有可能是太监了。
这宫里头的太监我也算一知半解,于是问他:“你是被别的小太监排挤欺负了?”
“...”
我了然点点头,这皇宫里头,从来都是官大的欺负官小的,所以人人都想往上爬,都想争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位者。
“你要是没什么大碍就赶紧回去吧,这是冷宫,给人看到你出现在这小心小命不保。”
他的声音沉哑断断续续,“不、行...”
“嗨呀。”我急了,“不行什么啊?”
他不说话,只是微弱的摇着头。
“现在出去了他们还会欺负你吗?”
他又不说话了。
我急的坐起身来,打算让他明白太监是不能出现在冷宫里的这件事,可还没等我开口,就只见刚刚在水里还强聒不舍的他此时已经安静的像是停止了呼吸一般。
浸满水珠的睫毛抵在眼睑上轻颤,眼皮上的青色脉络清晰可见,淡色的薄唇苍白到无色。口中不时的溢出呓语,身体也在微颤着。
“喂、喂你...你没事吧?”我有些害怕的摸了摸他。
这一摸吓得我收回了手,他的身体比起我刚刚从水里捞起他时的冰冷刺骨,此时滚烫的都有些灼人。
我看着他身上被水浸的湿重的衣服,又左右看了看这冷清的冷宫。如果我不救他,就真的没人救他了...
唉...我叹了口气。
把他扛到自己的住所后我将他身上的衣服给换下,拿热毛巾给他擦了身体后又用被褥将他裹起来扔在床榻上,左右找着又凑了好几床薄被叠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