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上学吗。”
晏观的身体抖了一下,他无措的抬头,喉咙变得干涩起来,“主……主人。”
纪怀止蹲下身子,摸着他有些发烫的脸,那一巴掌没有留力,应该是打疼了。
“阿晏,想要什么,说出来我才会知道。”
“我想上学。”
“好。”纪怀止笑了笑,“起来吧。”
他笑的很温和,晏观却止不住的哽咽,他终于明白了奴隶是什么。
是主人的一句话,就可以让他失而复得,或得而复失。
这时候才注意到,他上次来时弄脏的那张软塌已经被换掉了,花纹从暗色变成了浅色。
对于纪怀止来说,只要是他不想要了的,随时都可以丢弃,自会有新的来代替。
晏观不由自主的把自己摆在了“东西”的位置,他不想被换掉。
于是什么也不敢再开口要了。
饿又怎么样,痛又怎么样,他该受的。
可是…似乎到极限了。
晏观晕过去之前,听见自己说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他也不知道。
意识再次恢复的时候,先是察觉到身上盖了被子,继而发现衣服也被换掉了……好软。
衣服是软的,床是软的,被子也是软的。
他躺在教室地上睡了三天,快忘了床是什么感觉了。
晏观攥紧了床单,直起身子,却看到了不远处的纪怀止。
纪怀止端起桌上的琉璃碗走了过去,用勺子舀了几下,吹了吹,递到晏观嘴边。
晏观愣住了,手指狠狠地搅了一下。
“怎么不吃,荷叶粥,不喜欢?”
“吧嗒。”一滴透明的液体掉进了碗里,晏观无措的侧过身,整个身体都在颤抖,过了好几秒才用手背胡乱抹了抹脸,垂头张开嘴把温度正合适的粥卷进了口中。
清香,甜糯,绵软。
纪怀止边吹着边喂给他,一碗很快就见了底。
……从来没有人这样对过他。
父亲活着的时候,动辄对他们母子拳打脚踢,几乎没能留给他任何的温情。
大哥挡在他前面,母亲又挡在大哥前面,晏嫤还小,在一旁惊恐的哭嚎,刺耳的声音穿透他的耳膜,一日又一日。
后来父亲死了,大哥失踪了,母亲日日夜夜的操劳,晏观便一直照顾弟弟妹妹,他病了也不敢说,怕晏嫤和小初害怕,怕母亲买不起药,干着急。
他早就习惯了咬紧牙关忍着,还没来得及成长就被迫长大。
也是想要的吧,想要在意,想要被人…疼惜。
“谢谢…主人。”
他抬起头,依旧是不流畅的说完了这句话,他还是不习惯,但是总有一日,他会习惯。
纪怀止像是嘉奖一般的摸了摸他的头顶“乖。”
至此好像有什么被尘封,他却在无形之中被撕扯。
想要完完全全的臣服,可是天性又让他不甘彻底沦为谁的附庸。
就算是最沉闷的日子,他也没有放弃过对未来的渴望,他想要闭眼能听到海浪的呼啸,听到山林的浪涛。
他渴望站在最亮的地方,挥洒着血汗或者热泪,他想要花妖两个字,变得不一样。
这是他与别人区分开的依据,如果没有了这些,他又是谁呢。
晏观来不及想,他只能受心脏所驱使,驱使他向纪怀止恳求一丝垂怜。
于是他的头顺着纪怀止的手心蹭了蹭。
青涩的,羞赧的,却生动的。纪怀止的动作忍不住顿了一下。
他继而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然后一下一下的抚着。
“主人要我…服侍您吗。”
纪怀止放下手,用指腹抬起他的脸。
“现在,还不行。”
晏观不解的眨了眨眼睛。
“得好好洗洗才行。”
晏观想起来自己好几天没有洗澡了,立马从床上爬了下去。
他没用过浴室,脱光了衣服,只知道把水拧开,冰冷的水把他从头浇到了脚。
晏观发着抖,用手揉搓着身上每一处,越洗身体越苍白。
直到他确信干净了,才走了出去,身上的水不停的滴落,淌了一路,他不好意思的站在纪怀止的身前。
“主…主人……我…洗…干净了。”
纪怀止却依旧没有动,“还不够。”
洗第二次,晏观的手脚都冰冷了,他打着寒颤走了出去,双手环抱着自己,“主人……”
又一次得到了否定的结果,晏观的脸色也变白了,他小心翼翼的问“为…为什么。”
“阿晏,二手的花奴,用水是洗不干净的。”
晏观似是站立不稳,往后退了一步,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了一会儿道“那…该用什么洗……求主人,帮我。”
纪怀止站了起来,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