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夜,苏清乐先是高烧不退,而后便觉着一会冷一会热的,后背像是被无数的冰冷的触手束缚着,身前又像是被烈火炙烤着。
苏清乐挣扎着,想要从困境中挣脱,可是一动,不可言喻的扯痛与胀痛从身后的菊穴传来。枫林之下,枯叶之上,自己被岁星压在身下,被当成母兽一般进入的场景瞬间清晰,涌上心头。
“不不要!”万籁俱静的夜里,苏清乐忽然发出的嘶哑悲鸣与树叶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显得尤为凄切。
岁星把苏清乐往自己背上提了提,让他靠得更舒服一些,这才一跃而起,似林中飞燕,身形矫捷,起落之间,只听见轻点枝叶的声响,寻声看去,人已去数百丈远。
岁星连夜把苏清乐带到了位于桓州的醉仙楼,又请了大夫给苏清乐诊了脉,灌了药,苏清乐这才睡安稳了。
抚仙门一派的内功心法讲究的是清净纯和,讲究身心的宁静与平和,与需要男子精液才能化解的极乐谷淫毒正好相克。淫毒虽然卸去了苏清乐的内力,但长期修习抚仙门心法的身子与入侵的淫毒相互制衡。两相抗衡之下,便引发了高烧,加之这场情事里,岁星对苏清乐着实算不上温柔,又是深秋时分幕天席地的野合,没有了内力护体的苏清乐,下场可想而知。
次日午时,苏清乐才悠悠转醒。头还有点痛,对于昨天夜里发生的事,他只有零碎的记忆。
他记得岁星连夜背着自己下山,却又因为自己嘴里念叨着琴,岁星又不得不折返,把琴一同带走。早上醒来时,也是岁星给自己喂的药。再多的,苏清乐却怎么也想不起了。
早上喝了药昏昏沉沉地又睡了,直到这会,苏清乐才看清了自己所在的这个房间。
雕花红木床,锦被,轻纱帐,以及床边点着的熏香,房里处处都透露着贵气与精细。
外间传来岁星和一名女子的谈话声,苏清乐自小就听力出众,更能从乐曲中分辨出寻常人无法辨出的细微差别。尽管并非他有意,外间的谈话他却听得十分清楚。
“哪尊神佛竟然能劳动仙音娘子大驾光临?”岁星道。
“你这大半夜的,又是请大夫又是熬药的,就差没把我这醉仙楼给拆了。我还以为你要死了,就过来看看。”仙音娘子应道。
“暂时还死不了。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像我这样的,非金刚杵不能降。”岁星道。
“狂妄。”仙音娘子道:“听说这次你还带了个人来?”
“一小孩儿,山里捡的,见着有趣,就带回来了。”岁星随口答道。
“哦?”仙音娘子故作惊讶道:“我以为这世上早就没有你觉着有趣的东西了。”
“要这么说的话,也可以说没有。”
“你把他杀了?”
“是啊。五年了,我也腻了,就送他上路了。你若想见他一眼,趁现在还可以去红枫林瞧瞧。尸体我吊在那,就当是投喂山间鸟兽。他生前没做一件好事,死了这倒也算得上是好事了。”岁星淡淡道,眼里看出悲喜。
“罢了。我去看他做什么。我原以为你不会那么早动手,十日之后,不是才到忌日么?”
“嗯。所以早点送他上路,免得阴阳路上见着了,脏了师父和师兄弟们的眼。”
“你多虑了,他们碰不到一块去。”
“倒也是。”岁星点点头,觉得仙音娘子说得很有道理,然后从袖中拿出一本残旧的曲谱,道:“后十卷,我拿到了。你要么?”
“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日子过得挺好的,还不想死。前六节就够我受的了。”仙音娘子像见着了肮东西一般,嫌恶道。
岁星听罢,开怀大笑道:“多少人日思夜想都想得到的东西,在你眼里,还抵不过一张卖身契值钱。”
“我爱钱,也惜命,我这万贯家财就算以后带不进墓里,活着的时候,我也得享受个够。”
岁星笑笑,不予置评。
随即却又听仙音娘子道“你这一声不吭的就带了个人回来醉仙楼,楼里的姑娘怕是又要难过一阵了。”
“我跟你姑娘们可都是露水姻缘,各取所需。”岁星答。
“那雨商呢?你真的一点想法也没有?她等了你两年。”
“没有”岁星回答得干脆。
“我受了她的情,又能怎么样呢。把她带走?我自个脑袋还系在裤腰带上呢,我腰带也没多结实,也系不下两个脑袋。况且我今天全了她的心意,明日我死了,烦她为我哭一场坟?我看不必了。她迟早会像明白的,该说的我也说了,我不相信人间情爱,也不需要。有需求了,花点钱就可以解决的事情,谈情爱,到底虚妄。你当年情深似海,可曾有好下场?”
岁星话音刚落,里间便传来了倒地的声响。
仙音娘子甩了甩袖子,转身道:“懒得与你这花和尚浪费唇舌。房里的人应是醒了,想必此时也不方便见外人,改日,得空了,我再来吧。”
岁星点点头,仙音娘子径自走了。
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