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闺中趣
入夜前,清乐地醒了一次,浑浑噩噩地吃了点流食,就又睡着了。
房里点的熏香本就有安神的作用,清乐又被岁星折腾得疲惫之极。
岁星把手伸到被窝里,更换清乐菊穴里的玉势时,他也只是扭了扭身子,发出微微可闻的鼻音,控诉岁星扰人清梦的行径,半点没有转醒的意思。
岁星不禁羡慕起清乐来,睡得这样沉,似乎任何的事情都无法影响他恬静的梦乡。
江湖中的人,飘荡得越久,就越难有熟睡之时,美梦有时都会让他们惊醒。
清乐次日一早便醒了,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岁星的侧脸,再往下看,自己竟是和岁星赤身裸体的睡在同一铺床,盖着同一张被子,清乐被吓得不轻,一动不动,像被人点了定身穴,活像一根木桩。
岁星五官周正,棱角分明,是个一等一的美男子,换了旁人,晨起美人在侧分明是艳福,可是清乐确实是大气也不敢出。
岁星向来浅眠,清乐一醒,他便已经醒了过来,只是闭目养神。却不知,醒了过来的清乐半点没有动静,他这才睁眼,侧过身子想看看清乐是不是忽然咽气了,却正好撞上了清乐的目光。
清乐的眼睛里是纯粹的好奇,一双乌瞳似清月余晖洒过的夜空,静谧却又纯澈,让岁星不由地想伸出手去碰一碰,就像站在月夜下湖边的旅人,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捞水中的月亮。
不明所以的清乐见眼前晃过的手,下意识地垂下了羽睫,闭上眼。
伸入水中的手打碎了清波中的圆月,湖边的旅人徒然惊醒,抬头望向夜空,才惊觉,广寒月宫从来遥不可及。
岁星的手落在了清乐的脸上,捏了捏他的脸,起身,折返时手里还拿了几套颜色艳丽的衣服,让清乐挑喜欢的换上。
清乐在其中挑了一套最不显眼的杏色广袖暗纹长袍换上,外套一件红纱蝉衣,
岁星见清乐自己在捯饬,便自行梳洗更衣去了,当然岁星所谓的更衣就是把外衣往自己身上一搭,裸露右肩右臂,腰间系上腰带,红衣白裤黑靴。这身打扮,穿街过巷,怎么看怎么伤风化,但就连武林中人也不敢轻易指摘司空岁星,卫道士们就更加不敢去惹这颗凶星了。
岁星,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即太岁,是传说中的凶神,却又能祛除恶邪,既尊又煞。
待岁星回头,难得的愣了一下,然后把清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笑了出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着有人能将南风馆明艳绮丽的衣裳穿得这么服帖端正却又毫不突兀,甚至还有几分红尘谪仙之感。
清乐根本不知岁星笑从何来,只能一脸迷惑地看着岁星。岁星走近清乐,伸手把他的腰带送开些许,衣领也不再是紧贴着脖子,而是微微向两肩松开,露出了锁骨处艳色的吻痕。披在长袍外的蝉衣被岁星往脱下,堪堪挂在手臂上,似披帛却又不似。
清乐想伸手把衣领拉紧,却被岁星抓着手,引到梳妆台前坐下:“你要适应自己的现在的身份。”
清乐坐在妆镜前,看着自己锁骨处以及脖颈处的痕迹,想起了昨日的淫靡与自己纵欲之时那一声声黏腻的相公,手猛得往回缩,规矩地放在腿上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岁星也不在意,抬手捧着清乐的脸,拇指从清乐细嫩的脸颊划过,道“你在这里,在我身边,就是沐风。我的男宠,我的妻子。十日之后,你自行离去,你还做你的苏清乐,你的抚仙门弟子。我相信,你也不愿日后行走江湖之时,被旁人认出,在你背后指指点点,说你和邪魔外道不清不楚吧。”
“若是我真心相爱,我又何必畏惧人言。”清乐答道。
岁星并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拇指抚过清乐的唇,问道“可你爱我么?”
清乐摇头。
“我也一样,我不爱你,可我喜欢你的身子。就像你,你不会爱我,可是身子却离不得我。一场春梦,醒了,便各自散了,又何必给嚼舌根的长舌妇留下谈资呢。”
岁星说罢,吻了吻清乐的额头,取出装在盒子中的石黛眉笔,淡扫蛾眉,轻点朱唇,只是略施粉黛,清乐气质便已然不同,多了几分娇媚,少了几分干净纯澈。
岁星抬手,拔了清乐的白玉发簪,又取了几缕长发,用玉簪固定,一头乌发垂在胸前,披在身后,更添了几分慵懒随意之感。
清乐看着镜中的自己,像自己,却又不像,唯有一双眼睛,还能看到自己原本的影子。沐风本就是清乐,却又不是清乐,他是镜中的影子,镜子碎了,一切也就会恢复原样了。]
清乐伸手,摸了摸镜子中自己的眉毛,转头问道:“你常替别人画眉么?”
“若能讨得美人欢心,描眉点唇束青丝又何妨?”岁星应道。
“所以他们喊你花和尚?”
岁星无所谓地笑笑,道“我早就不是和尚了。喝酒吃肉纵淫欲,你觉得我哪里还像是和尚。”
清乐道,“可你不是和尚,为何也不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