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顺着公子怀的借口接话,却忽然瞥见了张老爷腰间挂着的一块血玉,神色一顿,微微一笑道:“张老爷这玉真是好看。”
张老爷怔了一下,抚上腰间的血玉回道,“这是古玉,是我早些得的,这可是好东西,有钱都难买着。”
苏见深微微一笑,倒没多话,看向敞开的院门道,“不知道老爷家中可还有空房,我和二哥舟车劳顿,想借宿一晚,不知是否叨扰?”
张老爷也是个大方的,他那蜡黄的一张脸在青烟的映衬着瞧着有些发青,他道:“世道艰难,出门在外,还不是你帮着我我帮着你。”
他一脚迈进门槛里,“进来吧。”
这宅子倒也大,前院似乎有些荒废,地下青苔杂草无人料理,张老爷也没向他们解释,带着他们穿过了前屋,一直到了后院,才有些人迹的模样。
公子怀一路并未多言,他大约是知道苏见深的心思,并未多问。
张老爷指了指后院的南北两座屋子,“正巧你们兄弟二人一人一间房,这屋子许久不曾有人住过了,但愿两位能住的惯。”
公子怀忽然道,“不必这么麻烦,我兄弟二人同住在南屋就行了,多住一间也浪费。”
张老爷倒也没勉强,点了点头,“既然两位……”
“爹,家里来客了吗?”
张老爷的身后来了一个年轻男人,一身长衫,面目倒也清秀,只可惜是个跛子,手里正握着拐杖,倚在院门边。
张老爷见到那男人,神色淡淡的,看到苏见深和公子怀望着他,才解释道:“这是犬子,张安。”
接着又冲张安解释道:“这两位是来此借宿的……”
这才想起,似乎并没有问清公子怀和苏见深的名字,好在苏见深先开了口,冲张安一笑道,“我姓苏,这是我二哥。”
大约是因为脚跛的缘故,张安脸色不大好,走这么一会儿路,于他而言有些吃力,他冲着苏见深颇有些礼数的点了点头,“我身子不大好,便不陪客了,两位公子在此不必拘束,陋室残垣,莫要嫌弃才是。”
这张安上过私塾,谈吐间有些文人的儒气,说罢便杵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了。
公子怀望着张安的身影一言不发,神情若有所思。
苏见深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二公子在看什么人都走远了。”
公子怀转身道:“进去再说。”
南边屋子虽不大,但是两个住,倒也够了。
“二公子可发现了什么可疑之处”苏见深关上门问道。
“尚且不能断言。”公子怀坐在塌上,闭着眼,似是在凝眉思索。
苏见深坐在一旁:“一个跛子和一个半百老人,如何能在这茫茫火海中活下来我觉得,并非是这火来得蹊跷,而是这两人蹊跷,那张老爷说,是佛祖保佑,二公子……”
他头一抬,却见公子怀闭着眼,呼吸平稳。
苏见深轻喊道,“二公子”
公子怀却不答话,仍旧闭眼。
难道睡着了?
苏见深又低声喊道:“二公子”
公子怀依旧不答。
苏见深心想,想来是昨夜他替自己守着的缘故,一夜未眠,又赶了半天的路,兴许是累了。
苏见深不再多话,只坐在一旁静静的等着,目光却克制不住的自他身上游走,忽而瞥见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指骨之间似乎是暗暗的藏了一种力,像他的人一样,将锋芒圈藏。
他这么一出神,连方才想的那些事都全然没了头绪,目光只盯着他的手看,忽然又瞥见了他手腕上的七弦镯,这才忽然发现,这一路过来,似乎并没有听见它的动静。
那日在公子府初次见公子怀的时候,他记得,那镯子是有声的。
他试着轻轻拨动,果然,没有声音。
“怎么了?”公子怀忽然睁眼。
“你没睡着?”苏见深微讶:“那方才我叫你,你怎么不应我”
“想事情罢了。”
“你的镯子怎么不响了?”苏见深问道。
公子怀瞥了他一眼,“怎么问起这个?”
苏见深微微歪下了头,打量七弦镯,“我就是好奇,你这镯子是怎么弄的?”
公子怀倒也没瞒他,微微抬起了手,拨动了一下镯子上的七枚银环,冷白的手触碰在银环上,映得他的指尖暗暗发白,扣在镯子上的银环在半空中晃了晃。
紧接着苏见深看见他的手腕只轻轻的动了动,刚才还没声的七弦镯,又叮叮当当的响起了声来。
苏见深笑了一声,新奇道,“你这东西,还怪稀奇的,要是不想听声呢?该怎么弄?”
公子怀这下没如他的意,他起身,挽了挽袖口,微弯唇道:“问这么多做什么”
苏见深哈哈一笑,“我就是好奇。”
“好奇”公子怀笑道,“莫不是对我的镯子有兴趣吧?”
不待苏见深开口,他笑得意味深长:“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