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黛傻笑,神色痴怔,依旧摆手道:“不打扰不打扰,这里许久不曾来人了,能见着人,我很是快活……很是快活……”
说到此处,她忽然眼眸睁大,一顿猛咳。
苏见深赶忙问道,“你怎么了?”
张黛面色发青,她捂着脖子,拼命的磕了一会儿,手微微发颤,也不知是咳的还是因为她身体有疾,她咿咿呀呀的喊,苏见深试图听清她到底在说什么。
“二公子,她到底在说什么?”
公子怀并未言语,指尖环绕出一道绿影,那绿灵紧接着便飞入张黛的天灵处,只见张黛忽然目光怔住,像是被抽了魂似的,愣愣的往前走,一面走一面喃喃道,“不打扰不打扰,这里许久不曾来人了……”
“张小姐,你怎么了……”
苏见深想拉住她,但张黛却不管不顾,慢慢的往外面走了。
苏见深望着她离开的背影道,“她怎么会忽然如此?”
公子怀神色复杂:“兴许已生出其他变故了。”
——
这张家看着像是大户人家,不过这膳食倒是不怎么样,家里有客,竟还全是素菜。
前会儿那跟撞了邪似的张黛,此刻又挂上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她扶着张安进来后,便抢先坐在了公子怀的身侧。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公子怀不是一般的美,想是家里宠她的缘故,她也不见生,拿起筷子便夹了些菜,一面夹一面娇声说,“苏公子,这满桌的菜全是我特意为你做的,你一定得多吃。”
她说着正要把菜放进公子怀的碗里,谁知公子怀的筷子挡了一下,浅浅一笑道,“小姐太客气了,我自己来便好。”
张黛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苏见深未免尴尬,便转过了话头道,“张小姐的身体可无恙了?我瞧你前会儿咳的不轻。”
闻言,张安和张老爷皆怔了一下。
张老爷紧张道,“黛儿,你的病又犯了?怎么也不告诉爹一声?”
张黛娇声道,“我没事爹,歇息一会儿便好了,不必为我担心。”
张安道,“妹妹你定要照顾好身子,若是不舒服,也定要告诉哥哥。”
公子怀微微一笑,道,“冒昧问一句,小姐得的是什么病?我早些年学过些岐黄之术,或许可以帮上小姐些忙。”
苏见深笑着道:“正是,我二哥医术高超,定会为张小姐诊治好的。”
张老爷闻言不为所动,叹了口气,道,“不必了,是娘胎里带的,怎么医也无用的。”
既然家主不愿意,公子怀便也没再提了。
张黛似乎格外喜欢公子怀,吃完了饭便要送公子怀回房,她哥哥倒也没多问,杵着拐杖便走了。
倒是他爹,说了她几句,便将她送回了房。
苏见深点了房里的油灯,手笼着灯里微弱的火光,小心的放在了桌上。
“实在蹊跷。”苏见深一面细想,一面慢慢梳理道:“张小姐先前为何会忽然如同魔怔一般,那个张老爷倒是好笑,说什么病根来搪塞?我瞧不像,还有,张老爷他……他有问题。”
公子怀正坐在一旁,他目光晦涩复杂,却不似苏见深那般多话,只静坐在一旁,听到苏见深的话,才问道,“怎么说?”
苏见深细细想道,“你记不记得,他腰间的那快血玉?”
“他说那是块古玉,便是有钱也得不到,倘若是个寻常人说此话,倒也没什么,可他家是卖玉的,既然是卖玉的,怎么会不知道玉的忌讳,师父说过,玉中最忌讳佩戴的就是古玉,何况他的那块还是血玉……”
玉是有记忆的,尤其是古玉,记载着前人的血孽恩仇,更何况张老爷戴的是一块血玉,玉里流传下来的传说,说古血玉里的那滴血,是前人死后不得善终,呕出的一口血,落在这玉上,便成了血玉。
但凡懂些玉的人,都知道这些规矩。
说到这,苏见深似乎已经渐渐回了神,转过了脸,看向公子怀道,“所以,他在说谎。”
公子怀低声“嗯”了一声,似乎并不惊讶张老爷身份蹊跷之事。
苏见深将那油灯小心的移开,见公子怀的脸暗了些,又开始说话,“至于那个张公子,倒是不大好说。”
公子怀道,“那个张安,他不是跛子。”
“那他……”
“是装的。”公子怀道。
苏见深思索前后,猜测道:“这个张家十分怪异,恐怕这场火难也和他们逃不了关系。”
公子怀并未对此多置一词,只和苏见深叮嘱道:“此地确非安全之地,莫要单独行事,一切小心为妙。”
不知为何屋内有风拂过,油灯摇曳的厉害,公子怀十分警觉的吹灭了油灯,苏见深自然也不笨,赶忙和公子怀几步上了床。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章 夜谈
十三
苏见深动作极快,布衾一拉,两人就这么躺在了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