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好像没有尽头似的,只知道汽车在穿越,把我带到一个个陌生的地方。由于昨晚一夜没睡,我很累,靠在窗上不知不觉睡着了。有很长一段时间,汽车在无穷无尽的黄泥路上七拐八绕,一颠一荡地往前行驶。我迷迷糊糊地没法去担心会翻车,颠荡厉害的时候就把我摇醒了。
摇醒以后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华哥已经买好了给姑妈、姐姐、哥哥们的礼物,而我第一次拜访难道就这样两手空空踏进姑妈家的门吗?在家里,我问过妈。妈说简单买点好了,没告诉我该具体买什么,另外妈也没给我多少钱来江西,所以考虑的结果,我觉得还是买点水果。夏天嘛,水果总是受欢迎的。一路上,车子开过的有些街道寻觅不到水果摊的影子。我一直担心我们下的地方会不会连水果摊都没有。
下午三点多,我跟着华哥在B县城下了车。虽说是县城,但我感觉县城的面貌和我高中所在学校的镇差不多,和同样为县城的L县根本就不能比。看到了水果摊我盘算着去买,华哥却连停都没停下来,不耐烦地说,“呆会再买,来得及的。”我信任地跟着他走了。
没想到华哥往民宅走了,穿过一条弄堂,华哥在弄堂口就大声叫“姑妈、姑妈……”姑妈急匆匆地从里面出来迎接我们。我也叫了一声,姑妈激动得老泪纵横。到了屋里坐下说话的时候,姑妈还一边擦着眼角的泪水。
5年前姑妈曾因为父亲的病来我家,并参加了父亲的葬礼。这5年里,姑父也生病去世了。5年的人事沧桑,5年的操劳,姑妈明显苍老憔悴了很多:她的脸很黑,这是长期在太阳下劳作晒出来的。眼睛和爸爸一样都是单眼皮,都很炯炯有神。身材很娇小,脚也很小。姑妈俨然是一个小脚老太太的模样。而现在姑妈随小儿子住在B县城,哥哥嫂嫂还在深圳打工。姑妈身边跟随着两个小男孩,是姑妈的孙子,论辈分,他们叫我叔叔。
进屋后,姑妈动手烧鸡蛋给我和华哥吃。华哥把他买来的大纸箱拆开来。姑妈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称赞华哥的礼物。我却羞愧得无地自容,心里也怨恨起华哥来。这家伙居然害我两手空空踏进姑妈家大门。
我一声不响地出去了。幸好我记得姑妈家离那个水果摊并不远,很快走到那里,挑选了几种水果,又进店内看了下,店主推荐我送老人的话最好是蜂蜜或者油。我就买了其中一样。买了这些东西,我才心安理得地走向姑妈家。两个小家伙守候在弄堂里叫我“叔叔”。
姑妈见到我,用责怪的语气说:“鸿,你怎么出去也不说一声,我还到处找你。”我也带着埋怨的口气说:“我本来是要来之前买水果的。可是华哥说来得及,结果却把我带到这里了。我总不能两手空空就来吧。”姑妈声音提高了八度:“你这孩子啊,华哥他是挣钱的人了,而你还在读书啊。你还用得着买什么东西啊。”
吃完点心,姑妈就动手准备晚饭了。她用面擀亲自做面条,晚饭是炒面,他知道我和华哥喜欢吃面食。晚上看电视的时候,姑妈和她的孙子开始吃华哥买来的烧饼解谗了。其中一个还因为想多吃一个,被姑妈狠狠骂了一通。睡觉的时候,姑妈安排我和华哥睡在哥哥嫂嫂的房间,不过只这样睡了一夜。
第2天早上吃完早餐后,姑妈叫我和华哥一起去菜市场,她顺便还要买一袋米。我们是走路过去的。穿过那些并不宽阔也并不热闹的街道小巷,来到一个近似郊外的地方。那里就是菜市场,视野很开阔,甚至可以看到附近的田野。空地上,菜农在路两边摆满了自家种的菜,一家紧挨着一家。每个摊位有两三个人守着,大部分是妇女,也有老人和孩子。满眼看到的都是皮肤黝黑的人,长的也并不好看。
那边农民以种菜为生。姑妈以前也是菜农,所以深知菜市的行情。讨价还价的时候姑妈是很厉害的,甚至带着点霸道。她在好几个摊位前挑三拣四,常常为了几毛钱就大声和卖主商讨一番,语速也很快。掏钱的时候,(姑妈的钱用一块手绢很好地包着)双手抖抖索索的,我看见里面有很多一毛两毛的纸币。姑妈有时把钱往地上一摔,扭头就走,也不管摊主在埋怨少给几毛钱。
菜的种类很丰富。白嫩嫩的藕,绿油油的青菜,红彤彤的西红柿,黄灿灿的老南瓜,黄不溜秋的我最喜欢的土豆,鲜艳的辣椒,翠色欲滴的菠菜……菜的价钱也很便宜,至少比我们那里便宜多了。像藕和土豆只要几毛钱一斤。姑妈毕竟是老太太,太小家子气了。
接着来到鸡鸭鱼肉那一块。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有句话说,“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我只能去适应这股味道了。姑妈转悠了好久,还是没决定买哪一种。最后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活鸡,姑妈和卖主商讨了一翻。我想姑妈肯定是咬咬牙,狠狠心买下了那只鸡。
我和华哥拎着姑妈的战利品,跟着她来到卖米的地方。姑妈买米比买菜干脆多了,很快就买了一袋二、三十斤的米。华哥当时穿着干净的衣服。他说,“姑妈,米我会拿的。”他用一只手,拎着那一袋米,没走多远就支撑不住了,叫喊着:“鸿,你快来,我们一起抬着吧。”我看他用手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