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额头处的冰源抽离,陈眠生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轻。
手腕被猝不及防扣住时,斐颜还呆了一瞬。好在陈眠生压根没醒,只不过他五指扣在她腕间这一幕对斐颜的冲击力着实不小。
她不自在地“啧”了声:“不就说你一句了吗,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陈眠生听不见。
其实就算是他不是个聩人,在烧到这种程度的情况下,他也分辨不清眼前的状况。
只是迷迷糊糊间,他感觉全身滚烫,仿佛都在烧。
却忽然有只微凉的小手覆在他额间,冰凉的触感很是舒服,他便舍不得放那只手走。
失去意识理智的人总是蛮不讲理,手中力道也把握不住。
斐颜力气本来就小,饶是在这种情况下,也完全争不过陈眠生。
斐颜垂眸见他昏迷得不省人事,手上动作也逐渐放肆了起来。
她抬起另一只空着的手在陈眠生滚烫的手背处轻轻拍了拍,没好气道:“陈眠生,松手。”
话音刚落,她就意识到陈眠生除了支气管炎加中毒发烧三样并发以外,还是个不折不扣的聋子。
斐颜长长地叹了口气,暗想着自己怎么也跟着糊涂了起来时,忽然听见陈眠生微弱地开了口。
她方才心思没放在他身上,一时没能听清。
于是弯下腰去,身子靠近陈眠生,将耳朵凑到他的嘴唇边上,难得展现出她面对病人时的极致耐心:“你刚才说什么?”
陈眠生苍白的嘴唇缓慢张合着,如今说话仿佛都是在凭着本能,然而嘴里一遍遍喃喃喊着的,却是他给她起的名字。
“......小橘子。”
下一秒,陈眠生抬起滚烫的手掌覆上斐颜的后颈,像平时摸小猫儿那样轻轻捏了捏。
许是觉得和往常的手感有所出入,又不确信地再捏了两下,然后才心满意足地松开了手,紧紧蹙着的眉心也舒展了些。
然而斐颜就没他那般自在了。
好不容易脱离了陈眠生的钳制,她当即起身去院里打给他降温用的凉水。
在皎洁月光的温柔映照下,能看清斐颜涨得通红的小脸。
只见她吃力地从水井里提上来一桶水,然后用软软糯糯的声线凶巴巴道。
“啧,陈眠生这个臭流氓。”
第二十九章 倘若是个小姑娘该有多好……
接下来的降温工作于斐颜而言则是小菜一碟。
她先用冷水将布帕浸湿, 冷敷贴在陈眠生的额头上,再去柴房烧了锅热水来,轻轻擦拭着陈眠生的颈部、四肢以及手心。
陈眠生平日里没有饮酒的习惯, 小院里自然也就没有白酒这类物什, 散热散得很慢。
生怕在自己变回猫身之前, 陈眠生的烧都不能退下来,斐颜的视线迟疑地落在陈眠生的里衣上,咬一咬牙,最终还是视死如归般地伸出了手,开始动手去解陈眠生的衣带。
她边解嘴里边念叨着:“我是在救人, 我不是陈眠生。”
迅速褪掉陈眠生半边里衣后, 他的身体也跟着露出来一半。
许是长期患病的缘故,陈眠生的身子很是精瘦,身体线条却十分优美。在烛光摇曳的映照下,里衣下的皮肤肤色更白,看得斐颜脸红心跳。
她尽量躲避着视线, 强迫自己不往不该看的地方瞟。
迅速擦过陈眠生的腋下后, 斐颜便将衣物给重新掖了回去。
她又盛来一碗热水端到床边, 重新坐回到陈眠生身侧, 吃力地将他抱起来,与床保持着一定的角度, 再就着背抱的姿势,一点点将水喂进他嘴里。
意识不清的人总是很难配合, 即使斐颜喂水的动作已经非常小心, 但依旧有一小部分的水顺着陈眠生的唇角流下。
生怕水会滴到他的里衣上,斐颜忙不迭移开木碗伸手去擦,哪知陈眠生这时候也条件反射性地伸出舌尖去舔。
舌尖好巧不巧抵住斐颜的指腹, 触感温热湿润,浅浅扫过指尖时酥酥麻麻的,斐颜一瞬犹如电击。
陈眠生无意识地蹙了下眉,又试着轻轻舔了一下,才迟疑地将舌尖缩了回去。
他是好了,斐颜却瞬间就炸了。
她“噔”地一声将碗放回到木桌上,当即站起了身。
只不过这样一来,陈眠生没了支撑,无力的身子开始往一旁倾倒。
见状,斐颜又懊恼地伸手去扶他,确认他不会再倒下后,才三步两步走出里屋。
然后。
到院子里去坐着——吹冷风。
今晚让她没预料到的状况着实太多,此时斐颜脑子里一片混沌,被风连续吹了好几分钟才勉强清醒了过来。
她坐在院里的台阶上,手臂环抱着双膝,盯着院墙一角出神。
不得不承认,自从来到了这个时代,她对陈眠生的态度一向模糊。
毕竟自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