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导演把开拍日期定在双十节。
我以为这是为了爱国,谁知他弹掉一点烟灰,对我说,这是为了借借国运,去去霉运。
呵,借运?我们的国家?
我想这不是一个好征兆,但,管他呢。
我们在一处僻静的洋房里拍摄,布景组的先生已搭出长三书寓式的房间,红木家具,完全中式,除却床是居中放的,以便透光。
林非说得对,宋导演只保留了我的第二幕,在我的坚持下,同意把第三幕改成作为两场之间的衔接。
他让我坐在床上,试试光线,我照做了,还抱住右膝,拗了个造型。
“蛮灵光,你也好下海拍电影了。”宋导演笑起来,挥手叫摄影先生替我照了一张。
过一会儿,演妓女的演员来了,是个有些沧桑的女人,不美,一身灰扑扑的旧旗袍,脸上涂了厚厚的脂粉,眼神很空,乍一看,像张模糊不清的遗照。
所有等着看热闹的职员都表示失望。
我猜不出宋导演为何要找她。
不说林非看了她,还硬不硬得起来,就是她本身,当真演得来情色电影么?
她的欲望,大抵早已消失在第一次被男人插进阴道的时候。
“林非怎么还没来?”宋导演请她坐下,转头问我。
我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问:“这女的哪找的?能不能演?”
“医院门口。”宋导演抽了口烟,“没有梅毒就好,演戏,也就那么回事。林非人呢?别又放鸽子,打个电话问问。”
“怎么?他总放鸽子?”我反问。
宋导演哼了一声,不说话,自己拿起听筒。
“二〇四七八找林先生。”我告诉他号码。
有人敲了敲门框。
“林非?”
他向我一笑,同宋导演握手。他穿了身西装——想必花了不少钱——头发修剪过了,用发油整洁地梳过,配上那张俊朗的脸,要是进了跳舞场,风头绝对不输十年前。
剧组的职员都在窃窃私语。
但当他结束寒暄,低头脱去西装外套时,我看到他毫不掩饰的冷意。
“准备一下。”宋导演对他和那女人说。
他点点头,走到女人跟前,迟疑片刻,给她倒了杯茶:“小姐芳名?”
女人抬起头,眼神竟有了一丝波动:“林先生,我姓陈。”
“陈小姐。”林非把茶杯放到她面前,“等一会儿,把他们当机器,把我也当机器,就不紧张了。”
“我怎么把你当机器。”陈小姐偏过头,浅浅地弯了下嘴角。
不得不说宋导演眼光很好,她一旦做出表情,果真风韵犹存。
他们被叫了过去,好戏就要开拍了。
我站在摄影师身后,看他们试演脱衣的片段。林非站在那里,环顾四周,不敢妄动,陈小姐像红楼梦里的警幻仙姑一般,领着他看墙上的西洋春画,手指划过画中人丰腴的胸脯,溜上他的脖颈,又牵着他的手,让他摸自己的乳房。盘扣一开,露出那对软嫩的半球形,他的手在边缘徘徊,在陷入柔软的一瞬,才突然变得疯狂,像孩子看到洋娃娃似的,怀着好奇揉捏不已。
“好,好极了!停一停,Camera准备!陈小姐把衣服扣上,从头来过!”宋导演显然一百个满意。
“等下,陈小姐,你有句台词的,要说‘你弄痛我了’。”我对着剧本念道。
“妓女怎么敢说痛。”陈小姐一边扣衣服,一边回答我。
“该说。”林非告诉她,“剧本怎样写,你就怎样说。”
正式开拍,他很快入戏,比试戏流畅得多,连带陈小姐也渐入佳境,自然而然说出了那句“你弄痛我了”。林非停住手,贴向她的乳房,将她的衣服一点点剥落。
现场鸦雀无声。我看到一双双充满欲望的眼睛,盯住她逐渐显露的曲线。
陈小姐亲吻他的头发,然后稍稍退后一步,移开他的西裤背带。等镜头再转过来,他的衬衫摇摇欲坠,西裤肉眼可见地鼓起,张开的双唇,无声地宣示着对肉体的渴求。
不过,宋导演跳过了剩下的脱衣慢动作,要他们直接脱光上床。他说拍林非脱裤子缺乏美感,也太拖沓。
“抓紧,抓紧!灯光!再亮一点!”
窗外传来一阵喧哗,录音师骂了句娘,宋导演却立刻大喊开拍。
那是民众游行的声音,口号、汽车鸣笛、枪声闹哄哄震着玻璃窗。
我暗自祈祷头顶上不要传来飞机的声音。
林非在床上亲吻、抚摸着陈小姐,像是想激起她的感觉,但刚才演得不错的陈小姐,这会儿却像个木头人,僵直地忍受着这些。
“停!”宋导演对他们说,“你在干嘛?进去啊!陈小姐动一动,不是喊你演死人!”
林非看了看陈小姐,很是犹豫,但终是狠下心,让阴茎整根没入陈小姐的身体,不管不顾地抽插起来。
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