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中规中矩地点头。
太子目光闪烁着,突然道,“和亲这件事,让礼部再重新商议一下。”
胤禛抬起头来,“殿下意思是?”
“策妄阿拉布坦已经是准格尔大汗了,地位等同一国之君,尚在蒙古诸藩王之上,以郭络罗氏之女和亲,未免不够尊重。”
尊卑有别。抚蒙古的尚且是爱新觉罗的天家血脉,联姻准格尔却只用郭络罗氏,太掉价了。
胤禛表情不变,“臣也觉得欠妥,只是此事由皇阿玛生前安排。”
“皇阿玛生前如此安排,只是因为那郭络罗氏之女容貌酷似策妄亡妻罢了,娶妻娶德,焉能因色而决。”太子摇着头,“此事太过轻率。幸而还没有正式下赐婚的旨意,只怕皇阿玛也在犹豫此事。”
太子顿了顿,继续说道,“孤记得裕王府的三格格正待字闺中,去年还上了折子请封,如今正好册封郡主,嫁入准格尔。等你见到策妄,记得传达此事。”
太子三言两句就将事情安排妥当。魏氏虽然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看到了那晚的事情,也绝不能轻放。这关系到他的身家性命。
至于容貌酷似策妄亡妻之事,更是简单,命内务府再多寻几个容貌类似的女子,送去当陪嫁就是了。
胤禛微笑,“殿下所言极是,策妄大汗接到旨意,必定感恩戴德。”
太子点头,他也是这般认为,能迎娶爱新觉罗氏的嫡女,自己这个皇帝的亲堂妹,自然比迎娶臣僚之女光荣千万倍。
说完正事,胤禛告退。
独坐在殿内,太子眯起了眼睛,这个魏氏,究竟是不是那晚皇阿玛召见的人,仔细拷问身边的人就能知道。
倘若是,得赶紧斩草除根,倘若不是,将来自己的后宫,倒是可以再添个小美人儿。
又想起外头沸沸扬扬,还传着他和陈氏的那些污糟罪名。
他一阵窝火,
不亲自干一场,岂不是白白担了这个罪名。
***
出了乾清宫,胤禛脸上的恭敬消失不见,只剩一片肃杀。
今天收到宫内线人的禀报,他立刻赶了过来,但下一次倘若他没有凑巧在宫内处理政务呢?
太子突然更换和亲人选,显然是动了疑心。虽然不知他从哪里找到了证据。
返回王府。
胤禛思忖片刻,叫来亲信的幕僚。
“将林太医的事情透漏给钟粹宫荣妃知晓。”
幕僚吃了一惊,“殿下,这未免打草惊蛇。”
他们彻查当晚的事情,已经有了线索,但还缺乏最重要的直接证据。
“所以让荣妃先出手。”胤禛平静地吩咐,“去办吧,我意已决。”
幕僚无奈,只能躬身退下。
胤禛目光凝重,证据不齐,他本来不想这么快出手的。但此时别无选择了。
只希望这几天里,她一切平安。
***
钟粹宫里。
荣妃坐在正殿的位置上,仿佛一尊雕塑,动也不动。
短短十余日,她仿佛苍老了十几岁,原本乌黑的头发变得花白一片。
从入宫以来,她为康熙生下了五个儿子,最终只立住了胤祉一个。如今却自缢身亡。
她的儿子她最清楚,从小是个娇气包,最怕疼怕累了,就在前几日守灵的时候,还派小太监悄悄传话进来,说找到了洗清罪名的证据。
只怕就是因为这个,才被杀害灭口。
太子这狼心狗肺的东西,阴祟小人,也配执掌天下吗?
幸而苍天有眼,让后续证据落到了她手中。
荣妃死死扳住椅子扶手,指甲断裂出血都毫无所觉。
等着吧,她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将这个伪君子的嘴脸撕扯下来。
三天后大行皇帝下葬,就是她出手的时机。
***
事情变得糟糕的速度,总是比预料中更快。
第二天胤禛就收到了消息,魏瑢身边的两个宫女被内务府的人带走了。
他搁下手边的事情,匆匆入宫。
对宫女的讯问是属于后宫事务,不是他一个外臣所能干扰的。想要摆平这件事,唯有求助于……那个人了。
只要拖延两三日就可以。
去了永和宫,见到了一身素缟坐在窗前的德妃。
没等他说明来意,德妃平淡地开了口,“你不必着急。她那两个奴婢,都颇为忠心,一时能熬得住刑罚,不会说出什么来的。”
胤禛一怔,他时常怀疑,自己这个额娘,是不是有读心术之类的神通,为什么每次都这般料事如神。
从小时候就是这样,似乎这宫中什么都瞒不过她的耳目。
胤禛目光落在她微笑的脸庞上,针扎一般刺痛。
他低下头,“一时能熬住,但将来呢。”
“将来?将来自然是天翻地覆了。”德妃露出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