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了好大一阵子,魏瑢心里头还是有种钝钝的伤感,原主对家人的感情真的非常深厚。
胤禛看着她脸色,低声道:“令尊此番提拔,也可以留在京城就职。”
“不必了。”魏瑢立刻拒绝。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父亲学问虽好,但为人过于耿直,不擅庶务,京城多机要职务,万一耽搁了,反倒不美。”
胤禛本想说,京城官职,也不都是要紧的。但转念一想,京城勋贵云集,高官无数,在京城当个五六品的小官,束手束脚,哪里有在外头轻松舒坦。而且看过资料,魏父确实老实木讷,不是混得开的人。
“那朕安排他回江南当个学政吧。”他笑道。
魏瑢点点头,这样最好不过。
***
马车驶入街市,四周传来热闹的声响。
魏瑢掀开车帘子,看着外头万家灯火,胸口的那一点儿伤感很快消失了。
胤禛笑道:“咱们今晚就在外头吃吧。”两人出来的时候,还没有用晚膳。
一声令下,驾车的侍卫调转方向,去了京城八大名楼之一的东顺阁。
马车停在了后院,侍卫护着二人进了酒楼最顶层的包厢。
放眼望去,这酒楼设计地颇为精巧,楼高四层,一二层之间飞桥连接,飞桥上装饰着缎带鲜花,几个女子正敲着牙板,在上头说书唱曲,清亮的音色混在熙熙攘攘的酒楼之中,有种带着市井烟火气的清越。
包厢内早已摆好了满满当当的菜肴,都是这东顺楼出名的招牌菜。
小盛子他们伺候着两人落座,就自动退了下去。
帝后二人用膳的时候不喜欢宫人服侍,众人很快都接受了这个新规矩。
胤禛亲自动手,替魏瑢盛了一碗羊羹,笑道:“听说这东顺楼的主厨,是宫中御膳房出来的。”
魏瑢尝了尝,鲜香淳厚,色泽泛白,就算不是御膳房的手艺,也不遑多让了。
两人一边吃着,突然外头传来一阵喧嚣。
透过敞开的窗户,魏瑢遥遥望去,远处有一队人马逐渐接近。
当先是十二个壮汉抬着一张四四方方装饰华丽的木床,上头盘腿坐着一个身穿素白道袍的女子,四旬模样,眉目沉静,手中捏着一枝花,闭目养神状。
在木床左右两侧还有八个穿着桃红色夹袄的女童,手里提着花篮,不时从篮子里抓出一把花瓣,扔向上头的白衣女子。
被风吹过,花瓣四散飘落,衬得道袍女子颇有些出尘气度。
魏瑢看得大写的囧字,有种穿越回九十年代武侠片的既视感。
“这是什么?”她不禁问道。
胤禛蹙眉道:“似乎是哪家道观做法事。”又看了一会儿,猜测道,“看这模样,应该是新近颇有人望的龙女教。”
“是正祀吗?”魏瑢问道。穿越日久,她知道,大清朝廷对民间信仰是有严格律法约束的,必须是有正式册封的神鬼才能祭祀并传教,民间私自祭祀的柳树狐仙之类的行为属于淫祀,是严格禁止的,这也是为了防治奸佞之徒愚弄百姓,收敛钱财,或者聚众作乱。
“算是正祀吧。”胤禛点头。
他看过相关奏报,这教派是最近几年刚刚从南边兴起的,传教之人姓吴,原本是个行走外海的客商,因为运货的大船沉没而家财散尽,只能出家居道。在道观混了几个月,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一日沉眠入睡,连睡三日,醒来之后声称,梦中接到了观音谕旨。
说自己那艘船沉没,是被龙女翻身时候不慎龙尾扫到,才沉没的。
龙女担了这个因果,万分对不起他们夫妻,因此收他们为外道弟子,并传授给了他们一册《妙香经》。内中记载了数种天仙香料,有活死人肉白骨之神效。
从此这姓吴的自称妙香真人,妻子称妙香仙姑,夫妻供奉龙女,传教治病。
年初江浙总督鄂东荀腿伤痼疾犯了,请医问药都无效,有人举荐了这对夫妻。没想到开出的香料颇有奇效。想起京城几个老友也有同样的毛病,今年初他回京述职,就将这夫妻也邀请入京,还为他们设了道场,百般推崇。
一边吃着饭菜,胤禛将事情原委给魏瑢说了一遍。
透过窗户看着,下头游街的道场渐行渐远了。众多路人都跟在后头围观谈论着,兴致勃勃。
魏瑢摇头:“只怕都是些骗子之辈。”
胤禛笑道:“的确,这神通,比皇后娘娘的隐身之术差远了。”
“你又来消遣我了。”魏瑢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民间常有神棍神婆通晓些医术,既然这妙香真人并不祸害普通百姓,只结交权贵,两人也没多想,很快抛之脑后。
回了宫中。
又过了月余,这天清晨,魏瑢照例去慈宁宫请安。
坐下之后,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气扑鼻而来。勉强分辨,似乎是花香麝香混合的,有些刺鼻。
魏瑢打了两个喷嚏,暗暗惊讶,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