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只觉天旋地转,“咚”的一声跪在地上,一旁的宫女太监更是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
偌大的寝殿中,燃烧的碳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是敲人心口的砖头,叫人连呼吸都困难。
成荣?的脸色也是青青紫紫,看着半躺在榻上的皇帝,还是忍不住开口:“圣上,这……”哪知床上的人却摆了摆手。
成荣见状咬了咬牙,示意寝殿中的奴仆都退下,这才扑通一声跪在了小皇帝脚边,声音带了哭腔:“圣上,您这是……您,您……可让奴才怎么活啊……”林行舟叹了口气,将手搭在了成荣的肩上道:“你不必再劝,孤自有道理,此事要声张,如今便如此哭天抢地,日后有你忙的。”话已至此,成荣也知已没有回旋的余地,只得认命叩首,只是叩首告退时仍旧不放心的看向榻上的小皇帝,只见他一手搭在腹部,眼神低垂,面无悲喜。
林行舟的目的只有保证大周的江山不落于他人之手,如此兵行险招,其中的无奈与算计也不是三言两语说的清楚的。
如今朝廷之上只襄平王晏回一家独大,自己更是与他合作才能坐上皇帝的宝座,如若他不再恪守纲常伦理,江山易主也不过眨眼间,保住血脉又谈何容易。
他自认不是一个聪明的人,但活这一遭,总归要有点用处。只是总会想起那个带着自己逛夜市的少年,暗叹一声世事无常罢了。至于自己,权当是为先皇赎罪,以命换命吧,只求他得知之后,莫要太生气。
等到成荣安排好已经深夜了,连太医也被封了口照看皇帝。
圣上有孕一事非同小可,更何况罪魁祸首还是那个狼子野心的家伙。看着漆黑一片的皇宫,他还是一瘸一拐的走向了圣上的寝宫,见守夜的小太监要行礼,直接挥挥手打发他下去,自己坐在了宫室外的台子上。成荣不懂朝堂之争,但他懂自己主子活的累,主子一直是个有决定的人,若不是时运不济……每每晏回与主子云雨之后,主子瘫倒在床上的模样直教人心疼,可主子却没事人一般……罢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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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里月份尚小,林行舟又借口畏寒,晏回来了几次,虽偶感疑惑却仍旧没有发现林行舟的不寻常。只是苦了林行舟,怀着孕还要与他行周公之礼,晏回又是个会的,虽畅快,却次次做的他腹中隐痛。到了开春,肚子渐渐隆起,衣物又少,索性这胎怀的靠后林行舟又清瘦,日日束腹也勉强瞒过。加之晏回也不长留在宫中,便相安无事的熬到了春日。
成荣这几天急的嘴巴上都起了燎泡,太医心腹更是如临大敌,?寒食节要到了。 按大周律法,寒食节?皇帝应到九龙山祭祖,须得登九十九级台阶,向天地行三跪九叩之礼,以保一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若是平日里,林行舟自是毫无担心,可他的肚子已经六个月了,束腹带来的痛楚已经?非常人可以忍受,更何况还要爬九十九级台阶三跪九叩。可再怎么担心也毫无用处,林行舟只得推去祭祖前的早朝,谁也不见日日窝再寝殿安胎,只盼着祭祖大典上不要露出马脚。
再怎么不想,寒食节还是到了。林行舟一早便召来太医,一碗安胎药灌下去,吩咐大宫女开始缠腹。
宫女将林行舟的内袍解开,眼前隆起的肚子像是白玉丸子似的晃眼,一时间竟分不清楚白绸子和圣上的肌肤哪个更娇嫩。她定了定神,还是将束腹带蒙在了林行舟肚子上,绕至身后,将宽大的带子向上一兜,快速的绑紧,见胎腹瞬间变得平坦,才开始缠绕。
林行舟闷哼一声,若不是扶着成荣差点跌坐在地上 。肚子被狠狠的挤压平坦,孩子对突然变小的空间表现的极为不适,开始在肚子作动。他只觉得自己的肚子硬邦邦的,腹中的胎儿像是抵抗一般拳打脚踢,力气大的要把踹破了,脆弱的宫壁不知挨了多少下,连带着腰都痛的不得了。等到终于束腹结束,林行舟又喝了一碗安胎药,苍白的脸缓了许久才有了一丝血色,终于强撑着坐上了步撵,向九龙山走去。
好不容易到了山下,林行舟缓缓从撵上走下,正要依礼上山,却突然被晏回拦了下来。林行舟抬头看向拦住自己的襄平王。晏回生的高大,十年的军营生活没有磨去他的锐气,更是为他增了参杂着血腥的沉稳,一双眼睛如同寒潭,只一眼便叫人不寒而栗。
“圣上还未加冠,”晏回端着一杯酒,“不若在此三跪九叩,喝了酒再上祭坛也不迟。”他将酒杯置于小皇帝面前,说着冠冕堂皇的话,眼神却直直的盯着林行舟的肚子,似乎是想看出什么。
林行舟不自觉的吸了吸气,心跳如鼓。没有多僵持,林行舟就朝着祭坛方向缓缓跪下,行礼之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朝着山上走去。晏回见状,便也不拦着,回到了大臣之中,只是看着小皇帝依旧纤细的腰身,眼神晦涩不明。
? 晏回到底怎么想的,林行舟已经无暇顾及。刚刚弯腰的一瞬间腹部就爆发出激烈的痛楚,肚子里已经不是孩子,而是想要索命的恶鬼。
刀绞般的疼让他几乎呻吟出声,如今的台阶更像是酷刑,每一次抬腿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