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她怎么不理我?我妈她怎么没不理我?妈,我是小诺啊!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我错了,你还打我好不好?妈,你起来啊!起来啊!别睡了,别睡了啊!”最后的最后,就连她自己都信不过自己,信不过母亲究竟有没有离她而去,她只知道,那眼泪犹如挡不住的洪水,随着决堤,再也阻挡不了。她浑身没有一丝力气,终于扶着段启遥痛哭起来。
终于算是喊出来了。段启遥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手中更加抱紧了陈诺,他不敢想象若是像刚才那样下去,陈诺会变成什么模样。或许,会疯吧!
“启遥,多帮衬着点小诺吧!这孩子,不容易。”段母看着哭得天昏地暗的陈诺,一边抹眼泪一边对段启遥叮嘱着。
“知道了,妈。您也注意点身体。”不论怎么说,他都是陈母心中既定的女婿,亦是半子。无论今后他与陈诺如何,他都会完成陈母的心愿,好好为她安顿好要去的路。
chapter20
这边的规矩,大清早凌晨四点钟送葬的队伍便要从家里出发到火葬场,然后火化。
老陈家这边没有什么亲戚。陈诺的父亲去世十八年了,陈家那边的亲戚本来就少,再加上陈父去世后陈母也懒得经营那些关系,更是疏远的连谁是谁都不知道。而陈母亦是从小的孤儿,更是没有一个亲戚。所以葬礼追悼会什么的只能由街坊邻居帮忙操持着,而其中操持最多的自然就是段启遥和赵敬意赵叔叔。
赵敬意喜欢陈母,不是一两年的事情了。陈诺也知道,也曾劝母亲再婚,但无奈母亲和她一样的死心眼,就是不肯再嫁。于是一直这样僵持着,但赵敬意却始终不改初衷的帮衬着陈母,操劳着这个家。
追悼会由赵敬意主持着,陈诺身体不好便退在后面休息。本来是强撑着的,但段启遥发现了便硬拖着她来到了小屋。
“你怎么了?”段启遥担忧的问道,这几天的操劳让他的眼睛底下也有了淡淡的阴影,脸颊也明显的瘦了一圈。
她已经四五顿饭没吃过了。不是不想吃,而是吃不下。她的胃很疼,她死命的用拳头堵住,仿佛那样就能减轻一点疼痛。但却完全不管用,该疼的地方依旧疼着。
陈诺笑了笑,但却虚弱的只能扯动些许的嘴角,看起来比哭还难看:“段启遥,你怎么戴的孝手巾比我的还长?”
陈诺还记得家族里面的规矩,办丧事得戴孝手巾。所谓孝手巾其实就是白麻布,死者亲属还得穿麻孝衣。但是孝手巾却是离死者的关系越近才戴的越长。也就是说戴的最长的,应该是陈诺才对。
段启遥捋过长及地上的孝手巾,安慰似的笑道:“我是作为准女婿戴的,这样你家里就算有了男眷。不是有规矩说,只有男眷才能送老人上路的么?”
陈诺顿时本就肿得像个核桃似的眼睛又更红了起来。是了,要是按照规矩来,她是个女儿,连送母亲上路,摔黄盆的资格都没有。
“谢谢。”有人送母亲上路,还是母亲生前喜欢的“女婿”,母亲走的一定会很开心的吧。
“其实我不是不想吃饭。”静了一会,陈诺忽然说话,声音里带着嘶哑,把段启遥吓了一跳,却不做声的也不管地上脏不脏的坐到了地上。拿出口袋里的香烟,抽出一根点上抽了起来。他平日里是不怎么抽的,烟常备着,在想抽的时候总能拿得出来。
“我很想吃饭,只是忽然发现我忘了怎么做饭了。”陈诺自嘲的笑了笑,“这半年在家里,每顿饭都是我妈做。她知道我的口味,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她开心的时候就给我做我喜欢吃的;不开心的时候就会炒苦瓜,而且是炒得特别苦的那种,然后就只给我吃白米饭。我最喜欢吃鸡蛋饼,我妈总是能把盐放的刚刚好。我不喜欢吃葱蒜,但她总喜欢放;可她总有办法把葱蒜切成一丁点放在鸡蛋饼里面,让我吃下去也看不到。我今天试着做了,一点都做不出来。好难吃,我烙出来的鸡蛋饼好难吃……”
陈诺静静的述说着,情绪平稳的不似昨日,段启遥便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一颗烟两颗烟的抽着,直到烟盒里面的烟全都抽完他才站起身。
“我去外面看看赵叔叔,你哪都别去,最好睡会。”
不多会,陈诺便闻到一阵香味的朦朦胧胧醒来。脸上都是泪水。
“怎么又哭了?”段启遥递上手帕,将手中的盘子放在一边。
“我梦见我妈了,她来跟我告别,说见到我爸了。”这几天几乎都没有睡着过,刚才一歪头居然就睡着了。一睡着便看到母亲骂骂咧咧的过来,怪她不睡觉不想见她。但就是不靠近。最后就跟她说她见到老陈了,说她去的很安心。然后陈诺的眼泪就又开始往下流。却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欣慰。妈妈心里的那个死疙瘩是不是总算事解开了呢?
“哦,对了。我妈让我跟你说,陈阿姨临去前有过遗言,要我带给你。”段启遥仿佛才想起来般的拍了拍脑门说。
“什么?”陈诺顿时屏气凝神起来。
“她说,一个是让你别担心,她是去见你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