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夏回答得无比坚强,
“一点也不。”
她刚说完这句话,电影里的剧情刚好推进到录像带的内容上。
慢慢合拢的白色弦月,翻涌的黑色潮水,女子对着镜子缓慢地梳着她的长发,阁楼上偷窥的男人,穿透指尖的钉子,和满屏刺耳的雪花声。
寂夏忍不住再一次抖了抖。
梅开二度。
这次顾瑾年连确认都不用了,黑暗的室内他的笑声隐在电影的对白里,拢在寂夏肩上的手倒是收紧了些,低声道,
“那你离我近点?”他抬手遮了下寂夏的眼睛,“我好像有点怕。”
寂夏头挨在他胸膛上,能很清晰地听见他沉稳的心跳,哪里是害怕的样子,她当场郁闷地控诉道,
“骗子。”
顾瑾年笑了一声,
“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么?”
寂夏心里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为了计划的延续性,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反问,
“我想要什么?”
“你问我?”背景音里时不时就冒出声尖叫,顾瑾年干脆起身关了投影,他尾音微微上挑,
“你最近都在鬼鬼祟祟地谋划地些什么?”
这下不仅是计划二彻底破产,连着她想要试探顾瑾年的想法都已经被看穿了。
寂夏心有不甘地辩解,
“我在为我的新小说积累素材。”
顾瑾年“嗯”了一声,好像是接受了她的说法,
“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不是最快的办法?”
“……提前看了攻略,游戏还有什么意思?”没了投影,窗外的烟火就是唯一的光,她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他们枕在同一片夜色里,顾瑾年的目光似乎较之平日幽深,寂夏这么说着,却很快就问道,
“所以你有什么害怕的东西吗?比如说投资失败什么的。”
“这世上没什么不会失败的事情。”顾瑾年低声回她,“输赢都不过是一种结果,尽其在我,就不足为惧。”
这话听起来太过自信,可寂夏想到K&J成立以来少有败绩,也觉得这个问题确实没什么必要,她想了想又问,
“那深海恐惧?”
“没有。”
“巨物呢?巨物恐惧?”
“应该也没有。”
……
寂夏不知道自己问了多少个可能性,却都没能从顾瑾年那里拿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屋子里烧着地暖,顾瑾年的怀抱总是滚烫的,那些暖意在冬夜里昏沉,
“算了我认输。”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妥协道,“顾先生果然没什么弱点。”
“要说弱点的话,”顾瑾年想了想,“应该还是有的,其实……”
寂夏在他怀里迷迷糊糊地应了个音节。
怀抱里的女孩呼吸渐渐变得绵长,顾瑾年看她那副困得睁不开眼睛的样子,终究还是没说出那个答案。他吻了吻她的额头,
“晚安。”
—
这是他们结婚后的第三年,是不知多少次相拥而眠的夜晚。他们在一起之后,顾瑾年就几乎没再失眠过了。
但不知道为何,那一天晚上,顾瑾年睡得很浅。
或许是他们讨论了太长时间的缘故,那一夜的梦境代替他说出了答案。
他在梦境里错过了所有和寂夏相逢的选择。
梦境开始在几年前的某一天。
顾瑾年去洛城拜访闻家老爷子的那一天,茶席上闻老无意间提起九州,作为国内最大的互联网平台,外人看来风头无两,但深入行业的人都知道,近期的那场决策失误,给这家互联网巨头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作为身处这个行业的投资者,被问到对九州的看法时,顾瑾年想了想,
“九州树大根深,一时的亏损倒不是问题。”他往闻老的茶盏了添了新茶,茶台上水声正沸,虽然是猜测,但顾瑾年说得很笃定,
“但就我听说九州近期的动向里,他们似乎还想在翻拍剧上投入大量成本,在政策管控这么严格的趋势下,市场风向很快会变。这样抱令守律,恐怕不是明智之举。”
“毕竟是资本出身,政策解读的能力毕竟弱一些。”闻商连在一旁附议了他的观点,“我这边也听说不少资历深的演员,手里拖着和九州的影视合约不想签。”
顾瑾年笑了一声,
“千里之堤。希望九州不会因小失大。”
“这就是我担心的问题。九州有几个老家伙我之前没少接触,又保守又顽固,越是失败过的地方越喜欢挑战。”闻老叹了口气,
“我的一个老同学是九州的董事,想借这次风口推行改制,却被架空了实权,前天他打电话来,还想托我帮帮忙。”
“想法不错。”闻商连在手机上回了条消息,没抬头,“但九州这种体量的公司,做起来异想天开。”
“到底是自己看着发展起来的公司,到底是有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