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勺子的第四次掉落让他愤怒值登顶,他把拳头默默握起来,接着,玄关处拽着王禹冉不让人走的陈彦谦就听到厨房里传来闷闷的一声响,但想放手又不能放,他跟王禹冉还有话没讲完!于是只能先把急切的关心喊进厨房,却最终没能进到于鹄的耳里。
于鹄在干什么?他现在的小拳头正捶在草莓慕斯里!陈彦谦的话怎么可能入他的耳?毕竟于鹄此刻满脑子都是:呀,浪费食物了。
他又恼又烦,便用左手拍了两下桌,两声啪啪响被陈彦谦听到了——他理解能力一直可以的,以为于鹄是催他快些完事,莫要和人纠缠不清。
“他是cake对吧。”
王禹冉突然说话了。
陈彦谦回头看他,同时被他的眼神刺痛到心:“你看,所以我以前都不敢和你直说……你现在看我就跟看怪物一样。”
“我走了,我接受不了。”
陈彦谦的手被甩开,结果他又重新扒住对方肩膀。
“有什么不能接受的,我知道你是怕我……可我有药物控制,不会对你造成威胁。”
“你懂个屁!因为他是特殊体质,就能轻松把你抢走了!…”王禹冉越说越生气,冲地上跺了一脚,“我跟你在一起那么久,努力了那么久,竟然还不如一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不,不是这样,从一开始我们就不合适,但是我很感谢你,至少跟你在一起的时光我每次回想起来,都挺快乐的。”
“是啊,是挺快乐的”,王禹冉并不咄咄逼人,而是红着眼眶蓄着泪颤抖着声音反问,“生活里白多一个照顾你的保姆,还能解决你的生理需求,这样子谁会不快乐呢?”“我不是这个意思……”说时,陈彦谦开始犯晕,鼻子里又忽然上来一股烈酒气味冲得人更昏,再加上他后脑勺左边还是右边哪块地方原本就痛得厉害,于是人便虚弱无力几秒,浑身噌地失重,那几秒钟里,陈彦谦他紧闭住眼睛向王禹冉身上难受得倒去,吓得对方惊叫起来,还猛将人一把推开去一边。
陈彦谦砸了个屁股墩,掩了面,深吸了一口气:“喝多了……对不起,对不起。”
屋外的雨忽然又大了,猛烈地再次拍起了窗户,陈彦谦吸了吸鼻子抬头,面上全是无助。
此时,厨房的推门颤响好几下,是于鹄倚在一边故意发出的声响。
王禹冉瞥于鹄一眼,快要哭出来,和陈彦谦说:“我从前一直都在劝你少喝酒这玩意儿,你就从没听过!你以后就安心和那家伙过吧,我再也不管你了——”“对不起,对不起……”“没人能管你,陈彦谦,你从来只管你自己。”
是这样吗?咻!于鹄朝他们这儿狠力飞了个没洗的铁勺,正是被自己刚弄掉落了四次的那一根。
铁勺未飞去多么远,落在茶几前面,发出撞地的清脆声,这么做的目的是教那两人注意到自己。
而他们真的同时回过头望向了自己,于鹄放出火一般的目光,把原地的气氛烧得愈发焦灼,火势蔓延,已经侵略到了厨房中。
屋里起了两把熊熊的火,一把是于鹄,一把在玄关,是王禹冉。
“小可爱——”陈彦谦泪眼模糊地走过去,没见对方手里抓了一坨什么东西。
他走近于鹄,身后的王禹冉就咬了牙,而屋外的大雨依旧倾盆而下,无数雨丝雨点降落的速度无形中惹得三人的心跳动得飞快。
也不知是哪扇窗户没关好,冷风漏进屋里降低了室温,并且高声呼呼,毫无眼力价,像在看热闹一样!总觉得风在笑,还喊:“打起来!打起来!”两团火当真越燃越旺,可他们交互的视线倏地被厨房推门隔断。
陈彦谦关了门,内心仍在犹豫不决。
修罗场的火蒸得他额上直冒汗。
陈彦谦撩了把湿润的前发,柔声说:“你要不要先去睡觉?我们可能还要一会儿。”
他听到外面王禹冉的开门声,便急着要再出去,但被于鹄一把揪住袖口。
“啊?”于鹄昂首,准备抬手。
“怎么了小——”啪!猝不及防地,陈彦谦被拍了一脸软甜草莓奶冻。
捶烂了的草莓慕斯不要扔,用来糊狗男人的脸最好了。
这会儿,陈彦谦从前那一段被忽地泼水的记忆翻涌而起。
下一刻外面“砰”地一声重响——是他家的大门被甩上了。
应该是都结束了,陈彦谦想。
他没想去追,他还惊讶于自己想法的瞬间转变,如刚刚,他执着地要和王禹冉把他们的三人关系理个彻底,现在却什么也不想了。
感受脸上滑下几块碎奶冻,草莓味很浓,和于鹄散发的身体气味搅和在一起,香甜和酒醉的精神对抗,它在悄悄渗入人的神智。
这里已经没有了大吵大闹大吼大叫,轻微的淅淅沥沥声构不成噪音,厨房这个小小的空间里,空气可算静谧得安逸。
现在觉得火大吗?好像也不。
心里空落落吗?也没有。
就像是王禹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