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公園是他們最喜歡去的地方,相比於人潮洶湧的街道,Credenewt更偏好公園裡的平靜,他們總在那隨意選擇一塊草地,施幾道咒語,敞開皮箱野餐,讓奇獸們一起享受陽光的溫暖。
相較於談論的文件內容或是書稿,Credence總是比較沉默,他靠著,傾聽所說,晶亮烏黑的眼眸有如會說話般,鼓勵對方說得更多,好似要彌補什麼。
直到送出修訂完的書稿以及文件(Theseus的回信簡直跟沒回一樣,但的確讓他放心不少──【隨你高興,那是你的了,Artemis。】)後,Credenewt的引誘下,說出憂慮。
「時間快到了。」Credence頭埋在肩窩,「我跟Ran訂下約定,之後要陪她。」他摟住,表達懊悔,「我當時,我以為…你不會……對不起,是我太蠢……」
「你不蠢,是我沒來得及阻止。」 輕拍Credence手臂,感受男孩的顫抖。
是啊,怎麼會忘了?
人魚是自私無情的生物,愛恨分明,一生只為繁衍而活。對Ran來說,Credence是再好不過的養分,足以支撐她創造,壯大自己的族群。
「你們約在什麼時候?」
Credence深呼吸,似想掩飾哭泣,「下個滿月。」
數算日子,不過十來天後,月亮即將盈滿,他親吻Credence,抹去男孩臉頰的淚痕,「沒關係,我們會想到方法的。」
事實上,對於這類以生死簽訂的契約,沒有巫師有辦法違逆。
找過了,他趁重謄文件時翻遍MACUSA的資料,有關於海巫的存在寥寥可數,更別說是違背它。
巫師回應人魚呼喚的當下,契約隨即刻定在雙方靈魂上,無法抹滅,他們共享生命與力量,只有死亡能分隔兩方。
無計可施,他一天比一天更常陪在Credence身旁,卻不發一語。
Credence像感受到事實,那天之後,他沒再提起契約這件事,他甚至向提議,說想去探望曾驚鴻一瞥的雷鳥。
毫不考慮的答應。
他們向Tina、Queenie和Jacob告別,卻沒有提起旅行的真正目的。
他們一路往北,除了造訪雷鳥保育區外,還尋找到燕尾狗的新主人,最後甚至到育空地區,在滿天燦爛的星辰下騎乘火龍,享受冬末最後一道極光。
當圓滿的望月映照在紐約新建大樓上的一晚,他們回到布魯克林大橋旁。
嚴寒的冬日不再,春日旺盛的生命力再度重返,空氣裡隱約含香。
人魚像等待已久,她從水面浮現,精緻的水花簇擁著她,有如王座。
Credence吞口唾液,他放開的手,踏上濡濕的水草與柔軟的泥濘。
目光跟隨Credence,依依不捨。
Credence不由自主的握緊口袋底的魔法物品,那是他跟一起做的指針,標定彼此身在何方,即使他這輩子再也無法踏上陸地,他們也能隨時見面。
人魚看了看後方的,又看向Credence,毫無眼白的雙眸微瞇,笑了。「你遵守諾言。」她嗓音不再是少女的純淨,而是成熟女性特有的韻味,「我很欣賞你們這點。」
人魚纖細的指尖撫過Credence臉頰,沒有留下任何傷痕。
「Ran,我……」
「噓,這裡沒有你發言的權利。」人魚摀住Credence的嘴,柳眉倒豎,「安靜,男孩。」非人者特有的威壓讓原先充斥蟲鳴的河岸頓時化為死寂,「注意禮貌,我話還沒說完。」
站在原地,被人魚注視的感受有如第一次見著火龍,恐懼之餘卻讓他的心神逐漸平靜。他呼吸,抬起目光,與人魚對視。
人魚滿意的彎起嘴角,「我有話得跟你說,奇特的巫者。」
人魚笑容中多了很熟悉的似曾相識感,他臉色頓時一變,直覺神準的為他找到答案──那兩個殺千刀的禍害!
(不知名的遠方,Graves打了幾個噴嚏,Theseus站在他身旁,以一口流利的法語和攤販討價還價。)
即使察覺到面容扭曲,差點爆粗的隱忍,人魚仍帶著那份惡作劇的笑容說道,「小心許願,」她手一勾,水面隆起,逼Credence往後退,重新踏回岸上,「你永遠不知道何時會實現。」
Credence抬起頭,訝異地看向人魚,良久才明瞭現在狀況,「我不用跟妳走了?」
「最先跟我訂契約的人不是你,男孩。」人魚笑了,她目光落在身上,「人情已還,你我再不相欠。」
人魚縱身一躍,消失在水裡。
Credence傻傻地看著再度恢復平靜的水面,明亮的月光把他映得渾身雪白。
走向前,「你還好嗎?」
「我……」Credence吞口唾液,「我不知道。」他看向水面,又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