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听上去像个爱说教的老家伙,但是还有一点我希望你记住,Modesty。”男人走到她和她的哥哥面前,弯下腰来,把纸盒拿回自己手中注视了一番,又递还回去,“魔杖或许有高下之分,一把好的魔杖往往能为巫师带来极大的帮助,这是事实。可它毕竟只是工具,是器物,你要知道一名好的巫师永远高于一把好的魔杖,你不需要借由身外之物来证明自己的魔法力有多么高强。知道了么?”
Modesty歪过头看了哥哥一眼。她不像是完全听得懂,但隐约能明白个大概,她觉得这番话不止是说给自己听的,也是说给Credence听的,所以她又捏了捏他的手,然后才点头。Graves直起腰来,为准备好离开的Goldstein姐妹和小女孩让出走向门廊的通道,他陪她们走到门口,没让Credence也跟着,起居室一下变得空荡荡的,壁炉里火焰的燃烧声更清晰了,男孩站在原地,刚挺直了没一会儿的肩膀又不知不觉地塌陷了下去。
他听到了门被关上,Graves的脚步声却没有随即传来,他想象着男人驻足在昏暗门廊里的背影,挺拔的,修长的,除了职业素养中惯有的威严与警觉之外,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男人没有停在那儿太久,至多八九秒钟,Credence便听到了脚步声重新响起,朝着自己靠近。他抬起手在头发上抚了一下,基本上已经晾干了,他放下手,往沙发另一侧挪了半步,离壁炉远一点儿,不至于被照得那么亮。Graves从门廊的阴影中跨出,他抬着头,但没有直直看过去,对方停在了留声机旁,没有继续靠近,他握紧放在裤缝两旁的手,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个男人没有回答清楚的问题。
“到我这来。”
他佝着背慢慢走过去,壁炉焰火照出的影子随之在墙壁上晃动。Graves望着他低垂的脸,直到他走到了自己面前,他总是这样安静,不忤逆,不反抗,就连投射出来的背影轮廓都不在墙上乱飘乱跳,只显得瘦长而窄小。
“你感到失望么?关于魔杖的事。”
“不。”他摇头。
“那么,你有疑惑?”Graves没有伸出手放在男孩肩上,像他之前经常做的那样,“Grindelwald说的那些话,我不清楚你都听进去了多少。如果你有疑惑,你现在就可以问我,虽然我不一定能够给出你绝对正确的答案。”
“他说我不需要魔杖。他说,魔杖对于我的力量而言,只会是束缚。这是真的吗?”
从Graves的眼神来看,这第一个问题,就属于他刚才所说的“不一定能够给出绝对正确的答案”的问题之一。
“我无法确定,Credence。可能这是他在妄下判断,也可能他说得没错,你是独一无二的,你在走一条没有人走过的路,不存在什么先例可供参考,所以,我给不出答案来。”
但是Credence知道他倾向于相信哪种可能性。他给Modesty买了魔杖,没有给他买,这已经说明了些什么。他并不感到失望,他知道人生有很多事情都不存在一个确切的答案,更何况,他已经见识过眼前的男人在不使用魔杖的前提下所能做到的奇妙之事,即使世界上真的没有一把魔杖属于他,至少他还拥有双手。他试图不去反复回想,回想Grindelwald提及他的力量时所流露出的尊崇、倾慕与渴望,Grindelwald毫不吝啬于向他表达这些露骨的渴望,它们像是有毒的雨水,把Credence心中那朵发育不良的黑色花苞浇灌得头一次直起了枝干,那是在所有人类体内都生长不息着的植株,有些开得茂盛,有些长得矮小,而Credence的那株从未真正吸收过养分——在此之前,他从未有资格体会过虚荣的滋味。
“你们会继续追捕他?”他望着Graves的褐色眼睛,“他还会再来找我吗?”
“我想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无论你听到我对你说了什么,Credence,你必须明白的是我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你的决定,我有我的原因,即使它听起来难以理解,甚至像是有害。”
他感觉到男人的话让自己浑身变得僵硬。他仿佛能猜到男人要告诉他什么,这是种奇怪的直觉,又或者和直觉无关,只是他心里那个偷偷摸摸的愿望突然窜动出来,纵容他生出了不切实际的猜测。他点了点头。
“Grindelwald没有从我面前逃脱。我和他达成了一个‘协议’。”
Credence感到一阵过电般的颤栗,这让他条件反射地向后退了半步。
“他想要留在纽约,他想要亲自给你授课。”Graves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让他无法继续后退,“我答应了他,条件是在我的参与之下。这是唯一能够阻止他对你采取什么其它冒险行动的选择,你知道,与其一直让他躲在暗处伺机靠近,不如你同我合作演一出戏,为我争取时间,想办法把他送回地牢。他知道他已经失去了你的信任,他也知道你现在依靠的人是我,因此如果他想要重新赢得你,就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