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部肿胀灼痛,皮肉被炽热的火焰燃烧着,余韵似乎闻到了肉的糊味,他知道那是自己的。
他回到了那场大火里。
余韵艰难地睁开眼想要看清周围,不出意料地发现自己身处一片火海之中,以往的浓浓白雾变成了泛黑的滚滚烟雾,很呛人。他的视线不停扫视四周,想找到雾里的人。突然背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很轻,但是重重地踏在余韵心上,他的皮肤应激似的浮了层鸡皮疙瘩,想到了那双搭在他肩上的手。
余韵的身体僵硬在原地,动弹不得,他的呼吸又急又浅,像湍急的溪流。脚步声越来越近,余韵试着动了动脚——能动了,在背后的人即将把手搭在他肩上时转身攥住他的双腕,用力一折,alpha阴鸷的眸子立刻变得赤红,那副样子像是要把他生吞了似的,轻松挣脱桎梏反手箍住了余韵的脖子。
痛苦的窒息感涌上,肺部极度渴求着氧气,求救信号徒劳地传导给大脑,余韵眼前阵阵发黑,忽然周围庞大的火势一瞬间熄了下去,脸上的灼痛感也消失了。
alpha突然松开了余韵,任他狼狈地摔在地上捂着脖颈剧烈咳嗽,蹲下身打量他,揪起余韵的头发把人扯得后仰,更仔细地看他的脸,眼里闪着莫名的光。
“滚!”这种屈辱的姿势让余韵心里充满了愤怒,暴躁地挥开alpha的手,结果只挥到了一团空气,但是眩晕感太强烈了,他眼睛闭了又睁,睁了又闭,还是一闪一闪的黑,根本没心思想其他东西。火又燃起来了,烟味争相涌入鼻腔,余韵又想念起了江域的烟草味。
脸上的痛感加剧,他知道自己现在一定是丑爆了,他可以想象的出来——脸上或许有大大小小淡黄色水泡,焦黑的皮肤粘着肉,血顺着脸淌下来,但是被高温带走了所有水分,结成厚厚的血痂。
“小韵。”
余韵身体猛地一颤。
这个声音?
住了十年的家毫无征兆地坍塌,扬起厚重的烟尘,火势却没有丝毫减弱,余韵双手撑在地上,视线变得清晰,他看到自己身处一个极其陌生的地方,科技感的墙壁和房间,冷淡的白色,像是什么基地。
他也看清了浓雾剪影的轮廓。
荒谬的预感让他像条濒死的鱼一般大口呼吸,肺很疼,心跳紊乱到极点,死死盯着那道离他越来越近的身影。
“小韵!”
怎么可能是他。
余韵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下去,他痛苦地低下头,眼泪都落进火焰里,这都是他被蒸发掉的记忆,所有的情绪糅杂在一起,从心脏顺着冰冷的血管从喉间挤出,凄厉地叫出声。
“楚、韵、风!!!”
“小韵,说了多少次,要叫爸爸。”雾里的人把小孩身体的余韵拥住,丝毫不顾他身上燃烧的烈火。
余韵像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浮木把人圈紧了,哽咽:“我好想你。”
“不要哭。”楚韵风的表情如记忆中一样温柔,“爸爸带你回家。”
余韵把脑袋埋进他的颈窝里,像小时候一样紧紧拥抱这个高大的alpha。
他从未想过他也会有离开的一天。
“爸爸。”
“怎么了?”楚韵风揉揉他的脑袋,轻轻扯了扯他后脑的一根发丝揉搓。
“我好爱你,也很想你。父亲也好爱你,他真的很想你。”余韵的声音还带着股稚气,他恍惚间还以为自己真的回到了过去。
若非清楚这一切都是他的梦境的话。
“爸爸也很爱你们,也很想你们。”
余韵的眼泪控制不住掉落,哭得有些呼吸困难:“你去哪儿了?”
楚韵风用指腹去擦他的眼泪,但是怎么都擦不干净,安慰地拍拍小孩的背:“阿樾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你会回来吗?”
“我一直在你们身边。”楚韵风认真看着余韵下着雨的蓝眼睛,“所以小韵,答应爸爸,好好活下去,好不好?”
余韵本想在梦境里任性地摇头,说我想要你回来,但是立刻想到了江域。
“好,爸爸。”余韵搂紧了楚韵风的脖颈,像小时候一样亲吻了一下他的脸颊,“我会好好活着,保卫帝国,保护父亲,保护我爱的人。”
楚韵风也在他脸颊印上一吻:“你一定可以做到的,我相信你。小韵永远是最优秀的。”
他轻声说:“宝贝,我要走啦。”
余韵看着楚韵风渐渐透明的身体,心里突然释怀,他知道爸爸永远都是爱他、信他、陪着他的,脸上也绽开了笑容:“爸爸,再见。我超爱你。”
楚韵风的表情不再是温柔的笑,而是极其高兴的灿烂:“再见,我也超爱你。”
微凉的指尖蹭上了余韵的眼角。
他睁开眼睛,握上了给自己拭泪的手,哑着声音叫:“阿域。”
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一触即离,余韵立刻伸舌探进江域的口腔和他深吻,浓郁的烟草味道让他感到极度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