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在寂寂空山中分明惊心。
知礼猛地一震,问道:“是谁?”
“我。”是灵音冷冰冰的声音。
知礼有些烦躁不安,虽是讨厌她,却不得不打开门,放她进了屋,问道:“李小姐,不知有何贵干?”
灵音咄咄逼人对她道:“我想跟你谈谈。”
知礼冷冷直视面前娇纵美艳的女子,道:“你想谈什么?”
“不先请我坐下吗?”灵音傲然逼视着她,慢悠悠地说道。
“好,请坐。”知礼不冷不热地招呼她坐下。
灵音在椅子上坐下,抬起头,细细打量着她,毫不客气地问道:“昨天夜里,还有前些日子,你和无拘之间,发生了什么?”
知礼坐到她的对面,察觉到她话中不加掩饰的酸意,漠然道:“什么都没发生。他受了伤,我帮他上药,如此而已。”
灵音脸色变得铁青,大声道:“我不信。”
知礼微微一笑,道:“信不信由你。”
灵音望着她清冷的眼眸,神色黯淡下来,道:“他变了,以前他对我百依百顺,我说什么,想要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他立刻就为我办到。可是现在,他很不耐烦,动不动说我胡闹,我有什么要求,他就说你跟下人去说,一点也不积极。”
知礼脸色下沉,心道:“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忽然冷笑起来,道:“你想他对你一直像从前一样好,就该对他好一点,像你这样刁蛮任性,哪个男人受得了?”
这话着实刺耳,灵音冷哼一声,脸上泛起一片愠怒的微红,道:“所以你和那个阿影就趁虚而入,想把他从我身边抢走吗?我告诉你们,办不到!我和他青梅竹马,从小同桌而食、同榻而寝,谁也别想把我们分开!”
知礼脸上不知为何苍白起来,道:“既然你这么想,又何必跟我说这番话?”声音变得低沉起来。不知怎地,心中酸酸涩涩的不是滋味。
灵音此时已被妒意乱了心神,斜睨着她,道:“我……哼,我知道他生性风流,看到有几分姿色的姑娘都忍不住纠缠一番。不过你也别痴心妄想,他不过是玩玩而已。他好歹是候门贵族公子,像你、像那个阿影,你们这种货色,给他做丫鬟都不配。”
知礼一怔,脸色愈发阴沉,一字一字地问道:“你对阿影也是这么说的?”她自幼被骂惯了,并不放在心上,可是想到她如此侮辱阿影,一股火气直冲胸臆。
灵音神色高傲起来,冷笑道:“那又怎么样?我最讨厌她那种女人,一心想攀龙附凤,却装出楚楚可怜的模样,背地里狐媚风骚勾引男人。”
知礼再也忍耐不住,喝道:“住口!不许你侮辱阿影!”
灵音放肆地笑了起来,道:“就阿影那种狐狸精,还想给他做妾?”
知礼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语气激动起来,道:“他是否纳妾,由不得你!”
灵音脸上变了颜色,僵坐良久,才微微冷笑一声,道:“哼,你太小看我了。他父亲是我父王一手提拔上来的,他家的一切都是我父王给的,他胆敢不听我的。只要我不许,谁也别想进门!”
知礼彻底被激怒了,大声道:“随你怎么说,我只想告诉你,我对他完完全全没有别的念头,只是当作旅途的伙伴罢了。”
灵音望着她羞恼的脸,得胜般地笑了起来,道:“好,好,只盼你别忘了今天说的话。”
夜阑人静,月华透窗,知礼愁思绵绵,翻来覆去不能入眠。
窗外虫声低鸣,风动树梢。她蹑手蹑脚地起身,坐在窗畔,倚窗望月,对着月色出神。月光透过纱窗,如水银泻地,洒落淡淡的光晕。她怔怔地在夜风中独坐半晌,自怜自伤,心乱如麻。想起与无拘相处的种种情形,她更是怅然若失,思潮起伏,满腹的心事堵在胸口,只觉如同一场梦境。无拘的声音笑貌,铁辉的款款柔情,浮上心头。十八年来,她第一次察觉到这种复杂莫辨的感情。
对于铁辉,她心下烦乱已极,明知他是自己的亲哥哥,可对他的思念爱慕之情,非但没有减退,反而与日俱增。
而对于无拘,她同样陷入情网之中,情根深种,难以自拔,只觉自己如同一只作茧自缚的春蚕,在缕缕情丝中纠缠深陷,剪不断、理还乱。
她该怎么办?
碧空苍茫,夜风吹窗,孤单人影,半壁月光。她觉得浑身冰凉,蜷起身子,在月光中簌簌发抖。
熄去烛火,她缓步走出房门,踱出篱笆,向院子中走去。
此时已是暮春,但山野清寒,仍有不少野花开放。月光给花草蒙上一层薄雾轻绡,更添了几分朦胧的幽美。
远远望去,见到一条修长的白色人影。她仔细一看,正是无拘。月色澄明,树影摇曳,只见无拘白衣如雪,倚槛沉吟。她凝望许久,不觉痴了,心中尽自傻想:“他早有尊贵的未婚妻,门当户对。阿影对他也是一片痴情。我曾亲口许诺,要助阿影达成心愿。如今我却……我何必横生事端、纠缠于他?”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