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坠幽林,残星明灭,晨雾飘动,百鸟离巢,东方出现一片鱼肚白,不知不觉,已是天将破晓的时分了。
晨光从窗户外洒入,照到静躺在床上的知礼,长长的秀发,散乱枕畔,秀眉轻颦,双目紧闭,额间一滴滴晶莹的汗珠滚滚而下,不知正做着什么样的梦。
阿影早已醒来,坐在床沿上,呆望着闭眼静躺的知礼,心底泛上无穷伤感,不禁长叹一声,一行清泪顺腮流下。她从怀中取出一块绢帕,轻轻擦拭着知礼脸上汗水。想了一阵,脑际中浮现出无拘的音容笑貌,那样的明晰清朗。她只感到一阵酸楚,情愁惘惘,忧心忡忡,在床上哭了一阵,越想越是伤心,眼泪竟不是不能止歇。
一抹血红如鬼火般幽幽显现,然后,一个冰冷绝色的红衣女子站在她的面前。
阿影大吃一惊,连忙擦拭眼泪,下跪行礼,叫道:“洞主。”
那红衣女子漠然望了知礼一眼,又望向阿影,显出一丝讥诮之色,道:“你要什么时候才能把交待的事情办好?”
阿影急忙道:“洞主恕罪,阿影自当勉力为之,一定尽快将洞主吩咐之事办得妥当。”
那红衣女子冷笑一声,道:“但愿你心口如一。”红影一闪,已然消失不见。
阿影忍不住害怕得浑身颤抖,仿佛秋风中萧瑟的落叶。她还可以支撑多久?仙狐洞的妖女不可能放过她的。如今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但一切早晚都要结束!
过了不久,知礼醒了过来。她伸了伸懒腰,坐起身来,猛然见到阿影怔怔地坐在床头,脸上泪痕未干,身下是一大片被泪水浸湿的床单,吃惊地叫道:“阿影,你怎么了?还在想心事吗?”
阿影忽地脸上一红,好像想说什么,事情难于出口似的,抹去脸上泪痕,下了木榻,摇摇头笑道:“没有。我是想起凄苦身世,忍不住大哭一场……”
知礼嫣然一笑,取出一方罗帕,替她轻轻拭去颊上的泪滴,道:“别哭了。你是我的妹妹,我家就是你家,如何哭得这么伤心。”
阿影点点头,道:“我去做早饭!”
知礼道:“你的伤还没全好呢,就别忙碌了,叫樊公子的下人来做就是了。”
阿影黯然轻轻摇头,道:“不,还是我来做。没事情做,心里头空荡荡的,很难受。”
知礼无言以对,只得“嗯”了一声。
在厨房里,知礼陪着阿影一阵忙碌,总算是把小菜都烧好了。
青烟袅袅,香气腾腾,知礼深吸了一口气,微笑道:“好香呀!真叫我垂涎欲滴!”
阿影淡淡一笑,从锅里盛了一碗小米粥,放入托盘之中,对知礼道:“姐姐,这是给樊姑娘的,烦劳你送过去。”
知礼道:“好的。”接过托盘,走到门口,推门出去。
穿过庭院,微风阵阵,草木野花的清香扑面而来,直令她心旷神怡。
走到清心房间的门口,知礼正要敲门进去,听到知义的声音温柔地道:“别再说那些无谓的事了。我没想过那些,只一心想着要同你一起过日子。到了长安,我就上门向你父亲正式提亲,今后你便是我的妻子,我再也不与你分开!”
知礼登时心头大喜,暗道:“他们俩果然私定了终身!”忍不住侧耳倾听。
清心低声道:“我爹的脾气怪得很,你又是仙剑派的弟子,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还有就是不知我那未来的公婆,是否喜欢我这样丑陋讨厌的媳妇。”
知义笑道:“你若是丑陋讨厌的媳妇,从此刻起,‘美丽可爱’跟‘丑陋讨厌’就要对调过来啦!你可以放心,我爹爹素无偏见,不会管我的事,我母亲大方豪迈,一向对我爱护。何况,你美丽聪慧,好比是谪落凡间的仙女,我能娶你,实乃三生有幸。”
清心苦笑道:“我岂是什么仙女?我自有生以来,只盼自己是个平凡的女子。只要你不嫌弃我已是万幸了。”
气氛倏忽间变得异常凝重。
知礼心道:“清儿妹妹还在为自己的身体担忧吗?真该早日找到给她治疗的方法才是。”
停了一会儿,知义认真地说道:“我早说过了,你虽有非人类的血统,却比寻常女子强千千万万倍。我们几度同生死,共患难,我父母若是知晓此事,对你爱护还来不及。”
知礼听了这话,惊得目瞪口呆。
清心凄恻的声音道:“这可难说了。素闻蜀山龙氏侠侣义薄云天,向来以降妖除魔为己任,我正是他们要除掉的邪魔妖道,又是被他们鄙薄的叛徒之女,他们岂能容我?”
说到这里,两人陷入尴尬之中,默然无语。
门外的知礼更是大吃一惊,暗道:“难道清心果真是妖类?”手一抖,汤匙砰地撞在碗边,惊动了屋里的二人。
知义大吃一惊,抢身上前打开门,见是知礼,忙道:“姐姐,你都听到了?”
知礼点点头,道:“嗯,我都听见了。”她心乱如麻,一时难以置信,只是用惊疑的眼神望着知义。
知义肃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