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婢齐齐应声,其中一个转身而去,另一个高举着手中红灯,当先带路,恭敬地领着他们走向内堂。
一入候门,庭深似海。一路上花木繁茂,假山嶙峋,雕梁画栋,屋宇连绵。
引入曲折的深院,只见一个身穿细绸宽袖长裙、头上挽着高髻的美妇迎了出来。她满脸堆笑,对无拘和清心道:“少爷,小姐,你们回来了!”虽是下人的口吻,语气甚是亲热,并无谦卑之意。
无拘没看她一眼,径直往里走,从她身边擦过,淡淡道:“这些日子,辛苦庚姨了。”
美妇笑着侧身迎向他,道:“奴婢理当为老爷和少爷、小姐分劳,怎敢当辛苦二字。”看到知义和知礼跟着走来,问道:“这两位是……”
“这两位是我的朋友。”无拘头也不回地进了客厅。
四人在客厅中坐定。婢女送进香茗精点,处处点得灯火明亮。
美妇趁机跟无拘说几件府里的家务,无拘微微点头道:“这些事情,你和吴叔商量着办便是。”顿了顿,问道:“你给龙公子、龙姑娘安排好了住宿之室了么?”
美妇道:“刚才听喜菊说了。安排他们住在正堂厢房如何?”
无拘道:“那里多冷清,离我和清儿的住处又远,不能安排别的地方?”
美妇迟疑了一下,道:“可是落梅园不能住人啊?”
一提落梅园,知礼心中猛然一跳。
无拘道:“谁说要让他们住落梅园啦?就住桂霭园吧。”
美妇脸上现出惊讶之色,道:“这……可那是夫人的住处啊!”
无拘若无其事地道:“没关系,娘又不在,那里大得很。再说,娘回来当然是和爹住一块啦!如是我娘怪罪下来,由我承当就是。你快去吧。”
美妇面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情,俯首道:“是。”说罢缓步退下。
知礼赶紧悄声道:“我们随便住什么地方都行,还是不要到你娘的住所里吧!”
无拘笑着望了她一眼,道:“别那么客气,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知义问道:“刚才那位是谁?”
无拘道:“她是我爹跟前伺候的,叫她庚姨就行。”
知义笑道:“原来如此,难怪容貌姣好,温婉优雅,不似寻常下人。你爹真是好福气,连个侍妾都这么美貌。”
无拘听了这话,微微一怔,脸上说不出的古怪,却没有言语。他亲自为知礼和知义斟了茶,微笑道:“你们远道而来,寒舍简陋无甚招待,就请随便用一杯茶吧。”
知义笑道:“对妹夫还用如此客气?”
无拘呸了一声,道:“好不害臊!要娶我妹妹,去向我爹提亲去!还没提亲,就自称起妹夫来了。”
清心脸上一红,连忙捧起茶杯喝茶,装作没听见。
知义望了清心一眼,微笑道:“那是当然。我见到你爹,立刻就提亲。”脸上忽然闪过一丝担忧、犹豫之色。
没过多久,庚娘走过来,行礼道:“我已经命人清扫了桂霭园,请少爷示下。”
无拘道:“嗯。你带他们过去吧。”
庚娘道:“是。”便有两个青衣婢女举灯行了过来,随后三人一同带路,将知礼和知义领入一处精致的小院,庭院中遍植桂花,苍秀幽雅,清香四溢。
“这是桂霭园,你们随意看,西边的房间都可以住。”庚娘陪着两人走在曲径上。
望着满园错落有致的花木竹石,知礼和知义随便指了两个房间住下。
一个婢女燃上烛火,说道:“二位请稍息片刻,小婢们立刻送上夜宵。”
庚娘对知礼很是喜爱,拉着她手问长问短。知礼一直想着母亲幽灵的事,心神恍惚,有一句没一句地答应着。
微风拂过,吹落了枝头的桂花,有几点挂在她们的发稍。
庚娘叮嘱道:“两位贵客可以随意在园里游逛,但千万别到落梅园里去,尤其是夜里,那里……邪气得很。”
两束目光一齐向她投来。
知义笑道:“庚姨请放心,我们一定不到落梅园去。”
知礼抿了抿嘴,问道:“庚姨,听说落梅园里住过一位王爷的侧妃,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庚娘大怔,沉吟片刻,不由自主地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旁人都说,她是看不惯王爷的风流成性,才和王爷决裂的。至于她是怎么死的,众说纷纭,我知道得不是很确切……”意识到自己说得多了,她慌忙掩饰了几句,匆匆退下。
知礼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莫名失落。前尘往事,她已断断续续知道个大概,如烟似雾般在她心头飘缈聚散。
暮色渐浓,小院看起来仍是美妙清雅,有如图画。
送夜宵的婢女一走,知义往桌边坐下,大吃大嚼起来,见知礼在一旁发怔,叫道:“姐姐,快来吃啊,挺好吃的。”
“我不饿。”知礼缓缓走向窗台,低声道:“你吃吧。我想去落梅园看看。”
知义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