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绾溪被发配西南后,宫里只剩了最后一个棘手的人。
尹携云明显感觉到皇帝下一个会对付的人就是她,为了避免跟钟若萱和刘绾溪一样的命运,她给哥哥尹霖去了封信,让尹霖无论如何也要救她。
尹霖本要仗着自己有军功,让皇上最起码也要给他妹妹一个妃位。可还没等他入宫觐见,邹临祈倒是让人把他叫了过去。
他刚走进殿中,邹临祈就把几本折子扔在了他脚下。
“你自己看!”新帝满脸怒气。
尹霖忐忑不安地把折子捡起来,大略翻了一遍,发现都是朝中一些官员上的喊冤折子。
邹临祈还在做王爷时,这些官员曾都往他府中送过自家的女儿或是旁系亲眷,可后来那些姬妾全都无缘无故死了。最近他们才发现真相,那十二位姬妾并非病死,而是被人毒死,而她们的死无一例外都与尹携云有着不可分割的关联。众人联名将证据呈报上来,求邹临祈给那些死去的姬妾一个公道,赐尹携云一死。
尹霖越看越是心惊肉跳,生生吓出了一背的冷汗。他往地上跪下去,痛声道:“卑职实在不知舍妹竟然因为争风吃醋害了这么多条人命,当年她入府时年纪还小,想是并不懂事才会犯下这种滔天大祸,求皇上饶她一命!”
“尹携云做下的事朕早就查得一清二楚,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一直未做处置,留着她的性命到了现在。”
邹临祈的声音听起来含了怒,一双眼睛却漠然不带什么情绪:“如今东窗事发,惹得群臣震怒。朕刚继位不久,根基还不稳,若是仍做不知,你让朕如何服众!”
尹霖吓出了满身的汗,生怕自己妹妹真的会性命不保。脑子里迅速转了转,很快想到为今之计,什么富贵什么荣宠都必须要搁在一边,先保住尹携云一条性命才是最要紧的。
“卑职知道舍妹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可她是卑职唯一的血亲,求皇上念在卑职多少还有些苦劳的份上,饶舍妹一命。卑职日后愿肝脑涂地,为皇上固守边关,绝不会让一名外族人犯我国土!”
邹临祈静默下来。
沉默时间越长,尹霖心里越不安,生怕即使如此他仍不肯饶了他妹妹一条性命。
邹临祈淡敛下眉眼,随手拿起一本折子,以朱笔在上面随便写了几个字,扔去给尹霖。
“把事情办好,尹携云便能活。”
尹霖捡起来,看到上面的字以后,瞬间松了口气,躬身再拜道:“是,属下遵命。”
没过几日,宫里传出消息,尹携云得了急症,在一天夜里死了。
那些上书的大臣这才罢休,没再说什么。尹霖却是暗地里将尹携云接出了宫,带着她去了西北,再也没敢让她回过京城。
尹携云虽然满腔不愿,明知道这一切都是皇上的计谋而已。可如今天下已定,尹霖挣不了军功,手里又没有多少实际的兵权,对皇上来说根本就不存在任何威胁。原本早先在府里时,皇上就想杀了她。能留着一条命活到现在,就已是不易了。
这样想着,也便没再抱怨下去,随哥哥一道背井离乡去了遥远的西北。
太后眼见着宫里的障碍被邹临祈一个个拔除,知道再过不久,他就会正式封陆愔儿为后。
如今她几乎是被软禁在昭阳宫里,除了偌大一处宫殿哪里都去不了。身边的人除了奚嬷嬷以外都被换走,就连傅公公也被安排到别的宫苑看门去了。
手下没有一个能用的人,处处都是邹临祈的眼线,就算她再想做什么事也根本无能为力。
这个时候她才深刻地体会到,她虽然是邹临祈的生母,又把邹临祈一手养大,却根本就不了解他。邹临祈心机之深,手段之强硬,根本不是她能想象得到的。他说会护着陆愔儿,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到她,便真的说得出口便做得到。
如今她对这一切都束手无策,又有奚嬷嬷每天在身边劝着她,让她不能再跟皇帝怄气,还是放手得好。这样一日日下去,她倒果真没有心力再去对付陆愔儿了。
宫里的女人往往能最快认清形势,她知道,陆愔儿封后一事已是势在必行,不可逆转了。而出乎她意料的是,民间从宁州开始,言及陆愔儿实乃是个仁心仁义的妙手神医,在离京后的那段日子里救治了不少病人,是个不折不扣的活菩萨。
消息渐渐从宁州流传出去,眼看着便要天下皆知了。
如此一来,百姓们倒是对陆愔儿大加赞赏起来,并未因为陆愔儿出身微末便生出流言恶语。
太后这才发现,自己委实是输给了那两个孩子。
“也算她有本事,”太后坐在院子里,接过奚嬷嬷递来的一杯茶,说道:“哀家倒没想到,她流落民间几个月,竟是做出了这么多事来。”
奚嬷嬷看出她情绪明显有所缓和,忙再接再厉替陆愔儿道:“老奴一直便看得出来,愔儿不是个俗人,定有一番大作为。若非如此,皇上当初也不会喜欢她了。”
“你说得倒也对,”太后放下茶盅,说道:“她确实是个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