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远清太温柔,也太甜蜜,带给她一种奇异的隐秘的感觉,让她没法消化。
顾潋的反应,更加验证莫河心里的猜想。
无端生出烦躁来,不是一丁点的火星,而是一把烈火,使她有些承禁不住。
其实她们最开始是有过的,那种超越□□的甜蜜。
顾潋注视她的眼神过于深情,使她也不禁沉沦,在危险的界限徘徊。
但这人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毫不容情地掐断了那点苗头,把相册里的照片展示给她看,然后坦率地告诉她,去留随意。
莫河选择留下,从此仅维持着若即若离的接触。
她对顾潋并非一见钟情,也算不上日久生情。
顾潋若有意打扮,外形上确实很符合她的胃口,但实际上这都是对她的迁就,顾潋的真实性格和她并不搭。
那一点不受掌控的感情,她可以与之平和相处,权当作是枯燥生活的调剂品。
因为她知道顾潋无论怎么玩,怎么表现得不在意,心底始终把她排在第一位,而顾潋也明白这一点。
然而安远清的出现,打破了她与顾潋的平衡,渐渐脱离轨道,驶向一个未知的漆黑的空洞。
窗户一关,屋子里的气流再度烦闷起来,沉郁得让人心里不痛快。
顾潋虽说没敢和莫河直视,余光却一直关注着她的状态,舌尖用力抵了抵唇尖,弯身从抽屉里取出没开封的东西。
莫河从前一直想尝试,但顾潋始终不乐意,死守着那道线。
有几次都僵持着不大痛快,好不容易才翻篇。
莫河身上的雨水没擦,被微醺的酒意一蒸,慢慢变成黏热的汗。
一场小雨没完没休,窸窸窣窣地击打着窗外的香樟树叶,一直到后半夜雨停,莫河才离开。
室内的烟味没散完,走之前,莫河替她把窗拉开,掖上被角,廊灯也熄了,很是体贴温情。
顾潋缓了缓心神,睁开眼,漆暗的夜色里,眸底一片清明,亮得惊人。
她刚才脸热得厉害,也不知该怎么和对方沟通,索性装出昏昏欲睡的样子。
揉了揉有些脆弱的肘尖肌肤,掐算着时间,随意扯来薄毯披在身上。
赤脚走到窗台边,隐匿在窗帘暗影后,一直等莫河清瘦洒脱的身影出现在昏黄路灯下,又慢悠悠消失在巷口,才换上衣服,下楼。
已经近凌晨一点半,底下还是人声鼎沸,熬了一周,就等着这时候出口气,不玩到筋疲力尽,恐怕是不会尽兴。
顾潋在人群里巡视一圈,确认没有安远清的影子,安下心来,走到温雅身边坐下,径直问:“她回去了?”
温雅嗜酒,顾忌今夜人多事杂,克制着,只添了三分朦胧醉意,倚在吧台边上把弄空酒杯,头也不抬地嗯声。
顾潋心里彻底放松下来。
上一次还愿意熬夜等,这一次早早就回去,极大可能是心灰意冷了。
她想再问一问安远清之后的情状,但想起温雅现在和安远清一条心,极有可能把她的一句话添油加醋地传到安远清那儿,演变成浓情蜜意的关切。
就克制着,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
两人闷闷对坐了阵,顾潋想起什么,曲了曲白细的指尖,嗫嚅半晌,才问:“抽屉里的东西,另算费用吗?”
温雅整个人顿了下,酒精散作颈后的湿汗,耐人寻味地看着她,把人看得耳根发烫,探究问:“吵架了?”
顾潋摇摇头:“没有。”
她这话回答得爽快,不像作假。
温雅的酒醒了不少,思绪清晰起来,才觉出自己刚才的问题太蠢。
她最近把顾潋和安远清凑在一起幻想太多,都忘了顾潋有多在意莫河,百般迁就,根本吵不起来,更别说为和好如何如何。
她指尖揉揉太阳穴,仔细思量了阵,说:“不用的,算在房费里了。”
顾潋把要问的事都弄清楚,倦乏后知后觉涌上来,没再说什么,离开。
接下来的一周,顾潋一直拖延着,没去,但她习惯了一周去两次,有意克制着不去,反倒更想。
挨熬到周五,没忍住,先给温雅发了条信息,开门见山问安远清去没去,得到温雅的否定答复,动身去老街。
谁知一走进内场,就见安远清候在吧台边上,又恢复了原来的路线。
柔白长裙,长直发,清爽干净,肩胛骨的线条雅致秀美。
顾潋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两眼,意识到自己的目光不自主地定在她身上,而且还掺杂些意味不明的东西,心里一凛。
正巧安远清偏头向她看来,隽秀的脸上瞬时绽放笑意。
她的笑是极淡雅的,笑不露齿,微微一笑,温婉包容,很有烟雨朦胧的韵味。
顾潋顾不得许多,警觉地转身往外走,脚步飞快,按捺着落荒而逃的冲动。
刚走到外面,就听身后高跟鞋细碎急促的动静,明显是安远清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