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蔚继续怒敲她的头:“脑袋瓜子都在想些什么!”
泡完温泉,就尽兴地在盛宜山庄游玩,这里有许多好玩的项目,比如爬上山顶的寺庙,过玻璃桥,还有小朋友们最爱的游乐设施。
在山脚小亭子的时候,丹姐儿子跟周寻随便跑远玩去了。周围再没什么人,丹姐拉着自家小女儿的手,闲闲开启了问话:“你这女儿哪里来的?”
那话里有点随便路上捡个小猫小狗的意思。
“跟我前夫的。”姜蔚坦然胡诌。
“你结过婚?”见姜蔚不语,丹姐自己脑补成默认,喃喃道:“怪不得那些对象接受不了你的情况,你快和我那个律师朋友说清楚。”
“我没有瞒着他们。”
“你还真是实诚。”丹姐这话听着不知是赞是讽,话锋一转:“你跟她就一个模子出来的。”
姜蔚不予评价。
“这么说,我算是见过你前夫一面,就那时送我儿子去初中报到——他鞍前马后地给你女儿注册……”要不是长得像姜蔚,丹姐猜想自己也不会这么印象深刻。
丹姐儿子一个人回来了,丹姐看他大冷天里呼着热气,胡乱啐骂:“带人家阿姨的妹妹跑哪里去,疯疯癫癫的!一身汗,等下还感冒了!”
少年憨笑挠头,姜蔚只问:“阿寻呢?”
少年露出亮白的牙齿:“哦,我们碰见了她爸爸,然后她跟他爸爸往另一边去了。”
嗯?
姜蔚把眉挑得老高,丹姐同样看向姜蔚:“你前夫在这里?”
姜蔚迟钝摇头,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又遇上了,没回丹姐的问话,她只是掏着手机,边远离这里边打电话。
周寻很快就接:“老妈!”
“阿寻你……”
她语气急促且兴奋:“我跟爸爸在一起。老爸在这里跟他的朋友聚会,刚刚碰到我!然后带我去吃东西啦,我好饿!”
“吃了没有?”
“吃着啦,超级好吃,我们点了一只烧鸡,还有兔头!”
“……哦。”她还想补一句:慢慢吃,我跟丹阿姨在这边等你。
没想到周寻就催她:“妈你快来!”
“来?”
“对呀,这里……额……‘好吃得不得了’。”
“好吃就多吃一点。”
“不是不是,是这个餐厅的名字叫‘好吃得不得了’。哈哈哈,我要发个朋友圈——快来,我点了很多菜,跟老爸两个人又吃不完。你不来我拉爸爸去找你……”
“……”
“好吃得不得了”餐厅是一栋形似傣族的高脚楼,门口的服务员笑得跟朵花似的,问她几个人吃饭。她说来找人,服务员沟通几句话就带她往楼上走,只把她带到一个隔间门口就下楼去了。
隔着一扇门,她仍能清晰地听到父女俩的对话。
周寻咚咚咚地用瓷勺子敲瓷碗,语气稍稍低落,问题装得成熟,但在父亲面前反而有一股稚嫩的乖巧:“你们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也一样,妈妈也一样,真奇怪——”
姜蔚没敢推门进去,她的手指用力抠着她的包——洪水猛兽要来了,摆在眼前的只有两个选择,但每一个选择都鞭笞着姜蔚的心:他若如实地告知周寻,那么在周寻面前,姜蔚将永远失去作为母亲的尊面。有什么比让周寻亲耳听到自己的出生只是母亲狠心报复父亲的真相更为恐怖的呢?即便周寻口里说原谅自己,那也会有一道隔阂,这道隔阂伴随一生,总会在某一天里成为断绝自己和周寻缘分的尖刀。姜蔚着实不想让自己和女儿的关系重蹈自己和母亲宋容的平淡如水。
他若为自己说谎——
周承安先是静默,温和的眉眼衬着严肃的神情令周寻把嘴抿了又抿,而后听见他颇为无奈地叹气:“你记岔了,你妈要去北方读大学。要是带着你,你还小又不省心,没法专注功课,她大学毕不了业怎么办?”
他真的在说谎。
他原来早就图谋好了,把周寻这条珍贵的玫瑰链子套在她的脚上,利用她不敢伤害女儿的软弱和愧疚心肠牢牢地把她锁在身边,她再也逃不掉了,一生一世都做樊笼里的金丝雀吧。哪怕她独自走了很长的路,到头来还是变成一只飞蛾,扑向危险的焰火,而非明亮的水晶灯。
“我小时候很牛皮吗?……”周寻有点不好意思,两手掌扒住自己的脸颊,促狭躲着周承安的眼睛,像只机灵鼠,一股蒙世的天真可爱无端散发出来。她撒娇似地嘀咕:“那爸爸你为什么生这么大气?”
周承安看她一眼,眉宇轻皱起,声音不大,中低深邃:“我给你换尿片喂奶,挣钱让你买衣服、吃好吃的,生病了带你去医院,不开心还要哄你。好不容易把你拉扯大,你的心还偏,能不生气吗!”
“哎呀爸爸!我没偏心……”
……
姜蔚靠在门旁边的墙壁,平静的面容是无波无澜的水面,底下却搅动着痛苦。
若是在自己家里,指不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