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玉龙雪山之巅等了七天七夜。
连着六天的傍晚时分,他们都见到了幻美绝伦的晚霞,但是未曾见到佛光奇景,却半点也没有显出着急,都是一副怡然自得的自在模样。
李行空一向是个安排很妥当的人,他带来了牛皮缝制的帐篷、厚实的狐裘地毯、甚至还带来了上好的茶叶。苏凤箫赞赏他实在会享受生活,于是心安理得地窝在帐篷里打发时间。
他们在玉龙雪山无人知晓的山巅角落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在这里,似乎所有的俗世尘埃都被凛冽狂乱的冬风吹去,困在茫茫一片雪山之外。他们在温暖的帐篷中纵情地欢爱云雨,纵情地发出呻吟与呐喊,再也不用担心隔墙有耳草木皆兵。
第七天是一个阴天,终日黑云压镇。
苏凤箫潦草地穿着亵裤披上长衫钻出帐篷,袖袂衣摆像是一面宣战的旗帜,狂傲而豪迈地鼓动飘扬,发出猎猎之声,苏凤箫看着满目苍白无暇,纵深的峡谷里盘桓着着连绵起伏的崇山峻岭,巍峨的峭壁坡谷上覆盖着亘古积压的白雪。他沉吟半晌,忽然朗声大笑,举起长箫奋力一吹,只发出一声鹤唳般直入云霄的长鸣,呼啸的狂风也为之和唱。鸣声未罢,他忽地将玉箫随手一掷,两手成掌握在口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喊道:
“李行空——!”
早在苏凤箫形似癫狂地冲出帐篷时,李行空就抱着狐裘跟了出来,只是见他在悬崖边如此形态,便默默站在一边没有上前打扰,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等他彻底发泄了心底这股难酬的意气,这会儿听到他如此呼喊自己姓名,神情深沉狂热,心中也不由得一震。
这三个字似乎倾注了太多力量与情感,回声不断地在山峦间撼撞、余音盘绕不散,陡然间,宛如深渊龙吟般的轰鸣在山谷深处呼应着愈发响起,脚下冻土跟着目之所及,山崖积雪滚滚崩塌,黑山之上滚过千堆白雪。
一时间天地訇然山峦崩催、雪栗深林风惊层巅,然则就在此时,一缕金光撕裂了层层叠叠的阴云,铺洒在这一片地动山摇之上,重云叠翳陡然溃不成军,连绵的玉龙雪山佛光普照,好似巨龙觉醒扫尾激浊,虎鼓瑟兮鸾回车,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
李行空已在不知不觉间与苏凤霞并肩而立,如此奇景平生从未所见,两人脸上不由得都挂着一抹奇异的神采。
苏凤箫侧目看李行空,勾唇笑道:“你看。”
李行空终于也朗笑出声,他掌心一翻,露出那支被丢弃在雪地中的长箫,仔细而温柔地替苏凤箫别在腰间,然后挽住了对方的手,看着雪涛奔涌之景,两人的十指也渐渐紧缠,佛光渐渐黯淡时,李行空振毕袖高呼道:
“苏凤箫——!”
雪山像是记住了他们的姓名,一遍遍地回响着,最后慢慢地低微消逝,沉睡而去。
李行空和苏凤箫携手往山下而去,用满脸焕发而奇异的笑容迎接了武林盟的来客。
这一趟来客的分量不轻,连盟主都都出动了,只是量却不算很多,除却盟主之外,只有四个人,其中两个似乎是护法又或是坛主之类的角色,李行空曾经见过,只晓得应当也是有些分量的角色。
“李公子。”年过天命的盟主向李行空躬身行礼,虽没有向苏凤箫问号,但也行了一个小礼,面上又不见嘲讽轻蔑之意。
此处正是苏凤箫与李行空初见的木屋之外,他二人上山前将马匹和一些细软都搁在了屋里,连李行空那把银枪也一并搁在此处,这一行人想必也是接到了受伤坛主的报信,追踪到了山脚下,又在木屋中发现了李行空的枪,故而特在此处守株待兔。
李行空与苏凤箫都对这情景有所预料一般,连一贯对所谓的正义之士没有好脸色的凤箫公子也难得的没有恶意揣测盟主的意图,把他的礼节当作故意讽刺,只是不着痕迹地冷冷哼了一声。李行空施以回礼,扬手邀请道:“盟主不如进屋一叙。”
盟主身后四人听闻此言似要发作,但长者也摇手示意,即刻镇住了骚动。
木屋不算小,但是坐了七个各怀心思的人,连空气都显得拥挤而稀薄起来。
“李公子不用如临大敌,”盟主落座之后拈须轻笑起来,“其实江湖中人切磋过招,人人心中都有定数,一旦动手,生死状就是签在心里了,轮不到武林盟来定夺。只不过凤箫公子玩弄性命滥杀无辜的罪名传得广了,许多人找到武林盟来伸冤。且不说在他手下丧生的十余名侠客,还有许多被他箫声损毁心智之人、这其中不乏不通武艺的常人,确实于理不合。但我一不曾亲眼得见、二没有真凭实据,故而无法妄下定论给以应答,这一次来,只望凤箫公子能给武林盟一个交代。”
“给你一个交代?我给你一个耳光!”苏凤箫冷笑出声,“你武林盟治下不严随便放些窝囊的野狗出来咬人,怎的不见你有所交代?本公子好好的雅兴吹箫赏月,被你武林盟的人泼了一身脏水还四处寻衅,怎么的不见你给个交代!老匹夫,真有种!”
他一口铁齿铜牙,已是把盟主身后四人说得怒发冲冠满脸通红,但是碍于盟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