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大人被抢了台词,一时有些发懵。
“大人看着像换了个人。”卫常恩深吸口气,坐直了身子,眼睛仍在他身上。
“……是觉得为夫更好看了?”他试图重振往日的嬉皮笑脸,但最后还是败下阵来,声音轻了点,“我自是没事。”
言外之意,你呢?
两人待在丁牧野的书房内,外头夜色浓重,带着闷热的湿意,连丝微风都无。屋内因沉默倒是有了几分凉意。
卫常恩抿了抿干涩的唇,又喝了口茶,回想那瘆人的画面,仍有些不适。
“那人……头发极短。”声音艰涩,还带着后怕,“脸还是看不清。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似乎有一股不同于血腥味的臭味。”
“短发?”丁牧野有些诧异,“除了和尚,倒真没见过短发的男子。”
“十二年前是短发,若蓄发,想必也是长发了。”
“这便不好找了。”丁牧野又问了句,“当年的案发现场是梁知府旧宅内空置院落的一处厢房,你闻到的,会不会是屋子里的臭味?”
卫常恩摇头:“也许。只是那人靠近时,味道浓一些。”
丁牧野若有所思,走至门边看了屋外一眼,回身道:“明日去一趟梁知府旧宅吧?”
“好。”
卫常恩起身打算回自己房间,她走至门边,扶着门框停住了,转身见丁牧野静静看着,她又问道:“大人。你我既是当年的目击者,我们的婚事,以及你被外调至周县的事,会不会也是背后之人算计的?”
她看了一眼便敛了目,只留了点余光看他,话语也有些落寞起来。
“不是因着缘分……”
“你……会不会见着我……便想起当年的痛楚?”
烛火微光,她神色平静无波,眸光里的那丝空落烫得他浑身血液直往上涌,直至眼底发红,喉咙也略有些嘶哑:“你是我求来的。”
卫常恩脊背一僵,脑海里仿佛点了炮竹,炸得她脸颊滚烫。
“啊?”她下意识地回了句,待回过神想说点别的,又像是忘了词。
丁牧野生怕叫她误会,紧跟着又解释道:“丁卫两家联姻是我问新帝求的。而你,是我问你父亲求的。”
“将军府原想将你堂姐卫七娘嫁与我。我不愿意,于是私下寻了你父亲。”见她有些冷静下来了,丁牧野心下微松,“你父亲不同意,说你性子受不得约束。丁府规矩森严,只会害了你。”
父亲竟还会替她着想吗?卫常恩愣住了。
“磨了你父亲三日,答应他往后带你离府自住,他才答应。”
“再者,我确实想找到杀我娘的凶手,便暗中托人动了些手脚,带着你来了此地。”
卫常恩傻眼,她一直以为是丁卫两家的长辈暗中捣鬼,把他们外派至此,没成想是丁牧野自个弄的。
“我唯一担忧的,是怕你过早想起当年的事,反倒嫌弃起我来。”他走上前去,挨着她,脸上带着浅淡的笑,“倒是没料到你竟有一身本事。”
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卫常恩抿唇:“这本事还不赖吧。”
知县大人佯装叹气:“衬得我没啥用,有些寂寞啊。”
“那丁府呢,怎会轻易遂了你的意?”
“丁府这一辈就剩我没议亲。”丁牧野笑得同少年一般,“我娘死后,我爹一直未娶。他既不同意我的事,我便叫他自个娶卫七娘,整好续个弦。他能有什么办法,四十好几了,也好意思荼毒小姑娘?”
果真是一贯的不着调。卫常恩失笑,眉眼弯弯,难得的,发自内心地开心起来。
躲在回廊拐角的砚章,看着自己端着的那碗安神汤腹诽,这般开心,总不需要安神汤助眠了吧。
哪晓得夜半时分丁牧野又问他讨要安神汤了。砚章从榻上不情不愿地起身去灶下拿。
知县大人有些无奈,今日自家娘子笑得太好看了,他抓心挠肝到现在,一丁点睡意都无。
翌日一大早,顶着俩黑眼圈的知县大人在通往前院的回廊那遇到了眼底青黑的女师爷。
“娘子,没睡好啊?”他按捺住笑意问道。
卫常恩本有些窘意,见他故意发问,就板着脸回了句:“托大人的福。”
丁牧野不以为然,只紧紧跟在她旁侧走着,还不忘对远处正同他们招手的三柳抬了抬眉头。
三柳:“一大早大人脸抽了?”
清文:“笑抽的。”
三柳:“……”
四人步行去了门神巷,走至梁知府旧宅后门,却见后门被锁住了。
“十来年都无人看管,怎的近日梁知府想起这宅子了?”丁牧野有些疑惑。
三柳好奇:“大人怎知这宅子被看管了?”
丁牧野白他一眼:“门是从里头锁的。”说着又看向清文,“翻进去瞧瞧。”
“大人,不好吧……”三柳上前几步哐哐哐拍门,好一会都无人应答,他便后退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