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九 两个男人
高逸亮把电脑里的野狐狸删了,连同QQ一起。
野狐狸在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再出现了。他可能也永远不再网上聊天了。因为只要他打开电脑,只要看见桌面菜单中的QQ图标,他就会想起那永远成为灰色的头像。一看见那灰色的头像,他就会想起晓雪和他最后一次在一起的那个晚上,她在他怀里颤抖的身躯……
总以为,野狐狸是他寂寞时候一个空灵的慰藉;总以为,晓雪是一个上帝送到他身边的仙子妹妹。
一个不辞而别,一个飘然而去,妖也好,仙也罢,去了就真的去了。心头,有时,两人交于一人;有时,又是两种挂念。久久地,无法释弃。
她和她都回来了,回在同一张泪水濡湿的纸上!
她去了,隔着一张冰凉的信纸,却是天涯相别!
再也不用牵挂,再也不用寻找了。没了期盼的心里,孤独空空地,只有一个声音在萦绕:“在另一外个世界里,她还是那么的孤独和忧伤吗?谁陪她聊天?谁给她拭泪?……我要去看看她!”
河水由西山脚下缓缓而来,从小城的心脏蜿蜒而过,再滚滚地向东依于山间云际头。
如果顺水而去,距城约莫五里的地方,河水来个九十度大拐湾。一个漩涡,绕出一个平缓的大坝来。毗连坪坝的是一个缓坡,再往上就是一个大山窝。
坪坝、山窝还有和山窝相连的山头与山窝,都种满了横竖有致的脐橙。
入冬的脐橙在寒冷的霜冻和凛冽的北风交替的摧击下,枝叶失水似地翻白着,一失往日的油亮与茂盛,无精打采地在风中瑟缩。
高逸亮走在果树间道上,紧缩着脖子,把大衣往身上裹了又裹,还不住浑身哆嗦。
今年的冬天真是冷得出奇!
小道直通山窝背风处,一栋红顶小楼房突兀而起,仿佛是在冒着森森寒气的四周突然撑起的一个火把,有种望梅止渴的温暖。
高逸亮耸耸肩,绷紧的脸动了动,直向房子走去。
一条狗守在房前,忠实地狂吠着,不让陌生人近前半步。
家里没人。
高逸亮瞪起双眼和狗对视较量了一会儿,终于败下阵来。他皱皱眉头,嘴里吹出一道白色的雾气。很快,雾气在寒风中散尽了。他只停滞了片刻,便往左拐去,顺道往上爬。
山顶,矮小的树木旁边偎依着稀疏的小草。小草早已枯了,不知道还能否听懂风为它们呜咽的哀悼。
二百 痛中出乱
一个多么鲜活的生命,转眼间就化为了一杯黄土,与大山长眠。高逸亮怎么也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可又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他轻轻推开陈相钧,依了前去,一手搭在晓雪的墓碑上。墓碑的冰凉透过肌肤一直凉到他的心里。
他颤抖了,直咬得牙齿咯咯作响。
墓碑上的晓雪幽幽地看着他,那一丝的微笑就如云隙中漏落的阳光,是那样的苍白。
她的一生太短暂了,却载着太多太多的苦难。一辈子,为了爱,却为伤害。就在她找到自己真正心之所属时,病魔却吞噬了她瘦弱的生命,让她跌入了无边的黑暗!
高逸亮终于止不住自己的眼泪,他哽咽了。心里,为她作了一篇祭文:
“如果说可以把白天卷起,是不是就不再忧伤?是不是,把寒风撵去,你我就不再着凉?当静谧又一次沿着山峦滴滴渗漏,晓雪呀,我低低的问候,是否能濡湿你辽阔无际的孤独?
几个月前那个苍凉的夜晚,不知何时,你溶在了苍茫的夜色中,就再也没有清晰。
我不知道与你有多远。只好把含泪的根,扎入沉默的泥土,伸展,伸展,将从冬到,从夏到秋,从白天到晚上……雪儿呵,当月的冰凉每个夜晚一次又一次将我浑身淹没,你是否知道,我孤独空空的视野正被泪水一瓣瓣模糊?
思念的根须就这样长遍千山万谷。
如果说黑夜真是一场沦陷,为何你的呼吸,依旧燃着我尘封的冰火?往惜的一幕又一幕,犹如昨天。雪儿呵,如果,往事真是一双温存的手,为何你的笑容,只会顺着指缝凉凉滑落?我只能跌在风中,呜咽着将哭声,一一细数。草枯了,来还又绿;月缺了,时去还复圆。可我,遥遥地守望着你,望穿双眼……
我欲随你而去,可是,我又撇不下我的妻儿。正如你说的,你和我,孤独时在网上错误地相慰,在现实中美丽地相认,你只是我的妹妹,妹妹……”
晓雪,也许听到高逸亮的心声了。因为,他的手脚和墓碑一样的冰凉。
好一会儿,李相钧擦了擦眼睛,一手搭在高逸亮的肩头上,轻声说:“哥,我们回去了吧。”
高逸亮没说什么,跟在陈相钧的后面,来到小红顶房前,两人停住了。
“进去坐坐?”
二百零一 相依
罗莲和高逸亮长达几个月的外和内裂的冷战是不无道理的,晓雪真如她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