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俊立:“……”
孙大力击掌:“我知道了!这个是你老婆买给你!对不对?”
“……”简俊立想了想,“呃,差不多吧。”
确实是叶阳买的,就是并不是买给他的。之前在叶阳的健身房训练的时候,简俊立一时手痒,擅自“拿”走了这颗筋膜球。
事故发生在春分那天的下午。
那天雨很大,简俊立虽然戴着安全头盔,但雨幕依旧打得他睁不开眼。远远传来“出事啦有人摔下来摔死啦”的喊声时,他完全想不到出事的人竟然是孙大力。
孙大力的臂力和握力都那么强,不会从任何地方摔下来的。
简俊立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跑去看热闹,低头专心搬着自己的砖。
直到工友跑过来找他:“大力出事啦,你跟他关系好,你快去看看!”简俊立被手里的砖砸伤了脚趾,自己都没察觉到。
他是跑着去医院的,跑到社区医院,他们却说孙大力伤势过重,已经转到上级医院。
好在最后性命无虞。
但腿却是都断了。
看到孙大力躺在病床上的样子,简俊立才发现他其实那么瘦,那么年轻,那么无助。
“哥,怎么办,医生说我这腿断了,以后都干不了重活了。”孙大力抱着简俊立大哭,“能不能走路都不一定……我……我娶不到小芳了……”
由于孙大力是在私自替工的情况下摔伤的,工地负责人拒绝工伤赔偿。前期医疗费付完,已是仁至义尽。
简俊立想要帮助孙大力维权,可与那几个与孙大力关系不错的工友聊过几次之后,那几个人甚至都不来医院看他了。包括被替工的那位工友,突然辞工失去联系,说是去别的地方打工了。
“咱们要不找个律师维权吧?”简俊立提议。
“不用了。”孙大力生无可恋地躺在病床上,“医生说我过几天就能出院了,我让我爸来接我回家了。”
“你想这样就算了?”
“那还能怎么办?”孙大力把床头的玻璃杯掷到地上,“你以后也别来了。”
简俊立:“你不要放弃啊。会有办法的。”
“有什么办法?把工头给杀了还是把工程负责人杀了?啊?”孙大力红着眼睛笑了,“你说你要帮我,那你帮我把他们杀了吧。”
简俊立怔住:“……”
“我跟你不一样。我不是杀人犯,我认命了。”
“……”
“我穷归穷,但也不想……跟杀人犯一块儿讹钱……反正,是我自己倒霉。”
简俊立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好吧,以后我都不会再来了。”
离开医院后,简俊立还是帮孙大力申请了法律援助。
去见律师时,简俊立没想到会见到苏芸。
“你别误会啊。我不是专程为你留在这里。”苏芸解释道,“我是觉得这里的机会比较多。要做律师,还是在这边比较好。”
“学校那边……你不当老师了?”
“我想当老师的原因,现在已经不存在了。”苏芸笑着说,“其实我很喜欢法律,我也喜欢做律师。大学还没毕业的时候,我已经通过了司法考试。现在我在律所做助理,一年以后就可以独立执业了。所以这一年里,我想尽快成长起来。毕竟我已经浪费太多时间了。我以前的同学,很多都已经是合伙人级别的律师了呢。”
简俊立明白了苏芸的意思。
“那孙大力的事情,麻烦你了。”
“嗯。”苏芸说,“我会尽力的。他是你朋友?”
“他是我朋友。”简俊立苦涩一笑,“但我现在已经不是他的朋友了。”
苏芸皱眉。
“这是我应得的。”
简俊立叹了一口气。杀人犯这个标签,无论自己坐不坐牢,无论自己想不想,它或许永远都会悬在自己头上。
它就是代价。那几年走错的路,错得太多太远。
就是不知道叶阳,会怎么想自己。
那也是代价。
☆、第三年 回乡
列车一路穿过田野和山丘,最终驶入车站。报站声响起,车门缓缓打开,放闸似的放出了汹涌的人流。
简俊立走在人群里,踏入这座城市。
走出车站,他抬头望了望天。青空中飘着几团白云,是随时会晴转阴的样子。但今天的气温很是怡人。
从车站回春波小区的路上,正好会经过春晓试验学校。于是他干脆下了车,先去学校见了张承宇。
“还你钱。”
“嘿嘿嘿嘿。”张承宇拿着那个厚厚的信封,一脸傻笑,“我还以为……这笔钱打水漂了呢。”
简俊立也笑了:“巧了,其实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
“苏芸,她还好吗?”
简俊立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
张承宇急了:“你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