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俊立盯着叶阳的脸,深吸一口气:“……这次不是在做梦吧?”
叶阳露出八颗洁白整齐的牙齿,笑得很大声。
梧桐树上的麻雀纷纷惊飞而走。
简俊立抬手揉了揉眼睛:“真的,每次梦到这里,你都会变成别的东西。”
“变成什么?”叶阳对简俊立的梦颇有兴趣,“小鸟什么的吗?”
简俊立摇头。
“通常都是变成一个巨大的杠铃向我压过来。”
叶阳听了高兴极了:“真的啊?不错哎。那你有认真地接过我变成的杠铃,然后抓紧机会好好训练吗?”
“……叶阳,你是魔鬼吗?”
“当然不是啊!”叶阳再次爽朗地笑起来,“按你的梦来看,我最多是一个杠精。”
简俊立无语:“你这么高兴吗?”
“当然了。”
叶阳开心得合不拢嘴,“你做的这个梦,说明了两件事。”
“哪两件?”
“第一件呢,说明你有在坚持锻炼——至少你心里有惦记着这个事,至于有没有付诸实践,待会我考察一下。第二件呢,”叶阳突然顿住,“不说了不说了,咱们先回家吧。”
于是两人并肩,走在梧桐树荫下。
“这个树好像比以前大了不少哦。”
“那当然啊,都三年了。你去看看唐曲歌长高了多少……”叶阳转头,居高临下看了一眼简俊立,突然改口,“你还是别去看了。”
简俊立:“……”
简俊立:“比我高了?”
叶阳干笑了两声:“哈,哈,咱们还是聊点别的吧。”
一路上,叶阳讲了很多这几年春城发生的事。
王大全的女儿买了房子,把他接到大城市住去了,便利店无人照看,自然也就盘出去了。临走那天,王大全找了春城最大的酒店摆了酒席,答谢街坊邻居,堪称一时风光无两。席间老友劝酒,王大全连连摆手,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说,戒啦,这辈子都不会再喝啦,你们也早点戒了吧,喝酒伤身。结果被那老友说他抠门,摆得酒席却舍不得酒钱,差点给闹掰了。王大全离开春城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事儿还常常被人在茶余饭后提起。
孙嘉美的理发店也关张了,妞妞幼升小,她打算全职在家带娃。现在就是每天看孙嘉美带着女儿奔波在各个培训班之间。据说培训班费用高昂,赵海波下班以后都开始开滴滴了。
唐曲歌没什么变化,成绩还是这么好,学习一点都不费劲。不过她说初三以后,可能就没那么多时间,不能再经常去叶阳的健身房帮忙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刚好走到家门口。
“你的健身房……?”简俊立猛然抬头,“刚刚不是……”
“没错,鲸鱼健身房也换地方了。”叶阳挠挠头,笑道,“刚才承宇给我打电话说你回来了,我就怕你跑空,特地去那里看看。没想到真的接到了你。”
他们进了门。
这个家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变。它或许变老了一点点,但温馨如旧,像一个老熟人的拥抱。
“明天带你去练啊。”
“啊?”?“啊什么啊,本来今天就想带你去的。但是想你旅途奔波,不知道休息好没有,还是先休息一晚上再说吧。训练也要讲究劳逸结合。”
“哦……”
鲸鱼健身房的新店址距离春波小区很近,大概步行15分钟的距离。但这15分钟,足以让任何一个人从旧小区走进新的商业综合体里。
春波小区已经被新的商业综合体包围了,不知怎么的一直轮不到拆迁。或许是因为这个片区被开发后,成为第二个市中心,周边房价涨得太高,又或许是因为这栋楼里的居民进行了联合抵制。
总之如今的局面就是,小区虽然陈旧,但其实居民的生活更加便利了。很多人吃过晚饭后,每天走十几分钟到这些商业综合体里逛街,还有的报了各种兴趣课程,跳舞啊瑜伽啊健身啊之类的。小区底商铺面衰落了,但与之相对的是几百米外的热闹和繁华。
鲸鱼健身房位于一楼临街的铺面,还连着一个巨大的地下室。参观完健身房,简俊立就已经觉得腿有点酸了。
“叶阳,”简俊立最终还是问了出来,“当你知道我过去的事情时,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是啊,我真的很失望!”叶阳顿了一下,“我很惊讶于一点。你作为一个小偷,跑步怎么那么菜?”
简俊立:“……”
“你这么不能跑,岂不是一下子就被人抓住了?”
叶阳的语气十分恨铁不成钢。
简俊立搓了搓鼻子:“我没想过要逃跑……”
“怎么滴,偷个东西还搞那种敢作敢当的英雄主义?”
“不是,主要是跑起来太累了……反正也不一定跑得过,干脆不跑得了。”
叶阳:“……”
叶阳:“懒死你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