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下河,自己游回去吧。”孟回仿佛失去了耐心,拿起一本书,不再看他。
石武这下傻了眼,船行多半日了,游回去倒也不是不行,只是自己准备了这么久的事儿就功亏一篑了!
李醉立刻点头:“好,都听孟堂主的。不过石武,我已经跟你老子说了,向朝廷提请谷州工籍自由,你若是真喜欢工事,从士籍转过来也不是不可以,别弄得灰头土脸的。”
石武瞪大双眼猛地起身,砰的一声,头又撞在了船舱木板上,听着都疼。这石家是不是有什么爱撞脑袋的病,还代代相传?
“您,您说的是真的!”
泽泻见这小子也没什么说的,上前佯装要抓他扔下河,石武才反应过来,立刻一头跪在李醉面前,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头:“我都说,我都说了,郡主大恩大德,谷州人无以为报!”
“您,您别扔下我,我就是想跟着船队去吹角山!”石武话音一落,孟回的眼睛从书上慢慢移到了他脸上。
原来石武从小就喜欢工事,无论是盖房子还是修船,烧瓷器还是打刀剑,蹲在工坊就跟小鱼儿进了江河一般自在,而好不容易偷换了士籍才得以科举出仕的石府君为此愁白了头发,莫非老石家骨子里就是个工匠的传承,自己才是那个异类?
石武想做工匠,已经不是个秘密,但士籍出身的他注定不能去做工匠,也不是秘密。他纠缠祖父教他,老爷子正好教不了儿子教孙子!教他的同时也讲了不少祖上流传下来的故事。
石家确是几百年的工匠世家,在谷州工匠世家里也是首屈一指的,最早还要从宣宗时代的七十二御赐工匠说起。宣宗是太宗的孙儿,高宗的儿子,taizu的侄孙。taizu皇帝得月极庇护,活了一百五十岁,等他老人家驾崩之时,侄子都死了二十多年了。毕竟是继承了伯祖父的天下,自己即位时去吹角山修行被老人家照顾过,宣宗对丧仪很是上心,在谷州找了最厉害的七十二个工匠去教宗,为tai zu修建陵寝。
“咦?不对啊,我朝皇帝登基就开始修建陵寝,tai zu都一百五十岁的,还没陵寝吗?你爷爷逗你玩的吧?”
石武立刻梗起脖子:“逗你玩!我爷爷从不说瞎话!tai zu皇帝活到一百五十岁还健硕的很,大家都说他得了桂神庇佑,长生不老呢,修陵寝作甚!”
罗子娟烦了一摆手:“别听他的,继续说你为什么非要去教宗。”
七十二工匠得了皇帝御赐恩赏,就被称为七十二御赐工匠,其中有三个石家人,为首的就是石家族长,也是石武的嫡系先祖,一把精钢锉刀用的出神入化,木工石工船工无所不能,人称金锉刀石宽。
他们本打算用尽全力把tai zu陵寝修好,回头宣宗心情好给封赏时候再求他能不能解了谷州世代不变的工籍,所以七十二人用尽毕生所学,在吹角山为tai zu建造了精美绝伦的陵墓。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就在谷州人热烈的期盼七十二个英雄回来的时候,一个狂风暴雨之夜,石宽一个人游过渝江,一身伤的爬回石家,带回来一个令所有人悲愤的消息:“宣宗勃然大怒,秘密处死七十二人,陪葬tai zu皇陵。”而石宽,是用他的精钢锉刀凿穿tai zu棺椁,那是石制墓室唯一接连土壤的地方,再挖出地道爬出来的。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孟回,吹角山最高处的景神台就是tai zu的陵墓,凡是内门弟子都要去祭拜,作为道子亲传弟子,她每年都要陪着道子在tai zu生辰和忌日两天去祭祀,难道陵墓内tai zu的棺椁已毁?
程启已经站起来,一只手指着石武,气的声音都颤抖:“你,你,你,你们石家毁了tai zu的尸身!”
石武这才缓过神而来,tai zu算是朝廷和教宗两边的祖宗,他正在讲自己的祖宗是怎么挖了人家祖宗的坟!
“没没没,没毁,真没有,就是没有!”
赢兰看这男孩真是懵了,给他一杯水:“慢慢说,为什么没毁?是什么没有了?”
“棺材是空的!”话音刚落,船舱里一片寂静,tai zu的棺材是空的,那tai zu呢?这位一直是半人半神形象的存在,到底在胧朝建立,吹角山教宗,甚至西洲迷雾,种种之中,起了什么样的作用?
原来宣宗觉得伯祖父可怜,打下了江山却断子绝孙无人承嗣,便捧着仁君孝心专程到吹角山祭拜。起初见到美轮美奂,气势恢宏的陵墓,很是赞叹,打算把这七十二人召到京都继续给自己修陵。又心血来潮,想到自己二十年前来修行时候,伯祖父精神矍铄,身体康健,那张脸比自己的老爹死之前都年轻,也不知道这二十年什么样。又有陆家的小少爷一个劲儿的撺掇,说什么子孙瞻仰先祖遗容才是真孝道,看都不敢看,会被人嘲笑,宣宗就非要开馆再看一眼。当时继任道子的是tai zu的小徒弟,百般劝阻皆不得法。
tai zu就强命在场的七十二工匠打开已经封盖的棺椁,伸头一看,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