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教长说到这似有些尴尬,但见孟回对她点了点头,便一咬牙接着细说,所谓矿,明着是说惠州的矿籍,实际是指矿山矿籍背后的教宗,
程启唰的收起扇子,一拍左掌心:“那可不就是朝廷要供养教宗嘛!”在座四位教宗人士,李醉一把按住程启肩膀,让他闭嘴。
没错,就是教宗,既然是奉养教宗,国家又百废待兴,哪儿出钱呢?当时的宰相陆大人就给太宗皇帝出了个主意,剪工辅矿,简单的说就是用权力的剪刀差,工事大付出小回报,剪下来的利益分给教宗,这样一来,被牺牲的工人就有了反抗之心,精极卫初立的第二个任务就是镇压谷州工人,平乱之后太宗一看,挺好,既然已经废了力气调教了这么一波听话的,何必再去调教别的州府,一道圣旨下来,谷州工人世代工籍,不可再从事农商,更不能读书当官。
罗子娟一拍桌子:“这也太狠了!”
李醉也皱起了眉头,这是断了此地子孙后代的路。
没办法啊,精极卫当时几乎血洗谷州,不能反抗,不能逃走,想活着,就听话。
“那谷州人怎么办?”赢兰于心不忍。
谷州山水险峻,人亦坚韧。既然只能做工事,那就做到天下第一工事,他们成立工会,将工事细分为金木水火土五类,
“城门的巨石是土工?”李醉问道,
“建造属于土工,机关属于木工。他们五工之间相互协作,可以说无谷不工!中州皓瓷就是谷州土工和火工一起烧制的,只是后来发现中州的瓷土更合适,才转移到那边做,皓瓷便以中州闻名了。”
众人皆露出赞叹之色,逆境中也能顽强不屈,世代薪火相传,了不起。
“所以,石府君一个科举出身的士籍却非常清楚工事,一个工籍出身的孩子却能看着程启扇面上的一句“落霞与孤鹜齐飞”,就背出来“秋水共长天一色”?”孟回笑着喝了一杯酒。
李醉摇着头:“天下早已富足,谷州亦是子民,世世代代的牺牲他们不是君者之道。”
茯苓一旁不以为然:“问你那皇帝弟弟去啊?”
大家却都沉默了。
宴席程启和罗子娟的刻意招呼中,不尴不尬的结束了。回到驿馆,泽泻拿出一份密信承给孟回:“堂主,朱堂主已经半月未露面,名义上是奉道子之命巡视西南各州教宗司,但我们在西南的教属却回报并未亲见他本人。”
“哦?我的这位大师兄不在西南,没准就在咱们隔壁邻街盯着咱们呢。”
泽泻和茯苓正要告退,孟回淡淡的说了一句:“她又不是皇帝,别难为她了。”茯苓一愣,正思量这莫名其妙的扯上了皇帝,是个什么意思,泽泻嘴上应着,手里却一把拉着她出来。
“这…啥意思?”
“让你少说话!”泽泻对脑子全都长在嘴上的茯苓,恨铁不成钢!
是夜,李醉的书房亮了一夜,
第二天,她用过早饭,就派人请了石府君。
“会长,这郡主安静了两日,突然派人传话,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堂下短衣襟男子闷声说道,一看就是个铁匠装扮。
对面一个长须长者站起身来:“要不要做些准备?”
准备什么?送礼封口还是截断给京都的讯息?“我先去探探她的口风。”石府君决定。
“武儿呢?”石府君忽然想起。
“少主,少主又去船坊了。”背着斗笠的男子吞吞吐吐的答道,
“混账!”石府君气得直排桌子,朝廷人马还在,这小兔崽子就总往工坊去,这不是上赶着泄漏秘密吗!想想自己,费尽心机才改了工籍入士籍,终于镇守一方,想出了偷换工籍的办法,使得谷州孩子也能读书从商,结果生出个会走路就堆泥巴盖房子的儿子,真真的冤孽!
算了,还得提起精神对付那位公主郡主什么的!
李醉稳坐堂上喝茶,石府君坐立不安,却又得忍着毫无异样的神情。半晌之后,李醉终于开口:“石府君,奏折已经送往京都。”
石府君心里一沉,曾经老辈人讲述的精极卫平乱往事,血流成河,一根铁索拴着百十号不尊诏令的工人,跪在府衙门前哀嚎三日,一个时辰砍一颗脑袋,整整砍了十天!到最后,都是哭着求着先砍了自己,不想再受眼睁睁看着身边人死去,鲜血喷了一身,脑袋咕噜到眼前的精神折磨,到最后,都疯了,没砍的也是疯子。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扑通一声跪下磕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自己是谷州的罪人!
李醉见他如此,却吃了一惊,旋即明白,赶紧补上:“是谏言陛下,开放谷州工籍的谏书,你们的孩子可以跟其他州一样,读书科举,农耕从商。”
“啊?”石府君在两息之间精神高度转折,刚抬起头,便一头栽倒,
李醉连忙命人看诊,门外焦急等待主子消息的小厮听见里面传来喧闹声,侍卫们匆忙进出,心中一惊,撒腿就跑,冲进府君府邸大堂,哀嚎:“会长被抓了!”堂上等消息的各工头领顿时惊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