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是甜美的,人只有活着才会受苦。
一片黑暗的囚室之中,金发的勇者平静地将手链锋利的断口抵在颈间的动脉旁。
普通人,不要轻易尝试自刎或者割腕。
自刎、割腕是那么容易的吗?普通人不知道动脉在哪里,划了数次,疼痛剧烈,却并不致死,只是徒增痛苦罢了。
但是他不一样。他是战士。
他知道那脆弱的跃动的红色闸门在哪里,更知道,怎样四两拨千斤,轻轻一挑,就打开这生死的闸门。
他曾无数次险胜,堪堪避过喉前冷刀后,轻轻挑断他们的生命之线。他跟他们离的那么近,以至于,闸门崩溃的一瞬间,那腥红铺天盖地而来,绝望而怨恨地缠住他的半身,仿佛死后还可报怨。
而他只会毫不在意地从败者之尸旁抽身,白衣成红衫。
他划开过无数人的动脉,当然也划开过无数龙的动脉。
现在,他要划开自己的。
他一笑,安然闭上了眼。
年轻的龙皇刚刚沐浴完。明镜隔着雾气映出她的孤绝美艳,黑发尚湿漉漉的,衬得她面庞瓷白。
伊娃心不在焉地挑出睡袍,念了一个咒,身上的水汽奇异地凝聚成股股水流流下,黑发蓬松起来。她慵懒地拉上窗帘,正要熄灭床前的蜡烛。
就在这时,她动作骤止,原本浑圆的瞳孔收缩成一条骇人的细线。
——这是龙皇暴怒的象征。
额头青筋暴起,失控的魔力涌出震碎了四周的夜明珠。
下一秒,她身形消失在房内。
血液骤然停止了喷涌,仿佛时间被按下暂停键,它们飘浮在空中。
他感觉自己的手腕被突然扼住,力度之大,几乎让他痛哼出声。
随即神圣而空灵的咒语在他耳边响起:
“天地悲悯,春华永继;祝之祷之,愿乞圣熙。”
咒语结束之时,他惊恐地发觉动脉的创口已经痊愈。
致命的伤口并不是一般疗愈咒可以痊愈的,地狱黑龙,这种以死亡来彰显灵魂的物种……怎么可能会念高级的疗愈咒?
“羽族的祝祷词……你怎么……会羽族的祝祷词?”失血让尤尔斯神智恍惚,他浑身冰冷,不信邪一般喃喃问道。
“要掌握尽可能多的咒语,它们会让你更容易活下去。”她眯起线状的金黄竖瞳,冰冷地俯视他。
她张口,是他从没听过的漠然声音。
他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气流僵止,在盛怒的龙皇面前不敢挪动一步;触手停止了摩挲地面,惊恐地蜷缩到墙角的暗处。这几乎凝成实质的暴怒压的他胸口发痛,第六感在疯了一般大声警告,促使这他浑身细胞都叫嚣着要逃离,最后的挣扎却在她铁钳一般的桎梏中以失败告终。
盛怒的龙皇无意识放出的灵压让魔力尽失的他喉头发甜,身体应激一般微微颤抖起来,牙根不受控制地打着战。
下一秒,他的下巴被她钳住,抬起。他疼得皱起眉头。
“我小看你了,勇者。”她压抑着失控一般的愤怒,语气却冷静至极。
她气疯了,尤尔斯忍痛想到。他接下来恐怕不会好过。
哈哈,想什么呢。是“一定会很惨”。他在脑海里更正了描述。
不过,从她的一反从容的失控中他竟然感到无与伦比的报复的快感。反正他接下来难逃一劫,为什么不让自己再爽一爽?
于是他也疯了一般,毫无理智地盯着她,嘲讽:“恼羞成怒了吗,无耻的龙族的暴君?可不是谁都稀罕做你的什么见鬼的龙侍!”
伊娃已经被他骂了很多次,再多这一句其实并无区别。可惜,他接下来说的那句话,轰碎了她最后的克制。
他几乎是发泄一般挑衅:“你可以禁锢我的魔力,可以夺走我的自由,可以蹂躏我的身体……但你总挡不了我去死!总有一天……我一定会离开你!”
伊娃睁大眸子,禁锢着他的手竟然有些微微颤抖。一股冰冷的刺痛感从心底上升,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有几秒,她几乎感到大脑在嗡鸣。
片刻,她倏地笑起来,语气温柔,眸中却冰冷荒芜:“……不会的。”
“你不会离开我的……宝贝。”她自我安慰一般又重复道。
她扬手把他推到床上,捕猎一般按住了他的颈子,她俯身,靠得极近,鼻尖几乎可以相碰。她直直地盯着他碧绿的眸子,尤尔斯一眼看见那金黄色中酝酿的风暴。
“你说我是个暴君?”她笑吟吟,“不错,我的确有成为暴君的潜质。”
她低语:“此时此刻,五千暗军龙骑就在人国边境外十里不到,全速飞行入境只需要两分钟。前锋的星火巨龙可以焚尽方圆一里所有的村庄,中坚的黑甲龙可以抵御人类边线士兵四十分钟的全力反击,而主力的暴风奇美拉只需要几次挥翼就可以将你们脆弱的驻地与阵型全部搅乱……对了,边线的龙骑军其实都可以相互支援,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