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鹤闲大惊,“乱想什么呢?”
“先听我说完!”路宁不耐,“记好了,两封信爸都得看,等爸看完了,你再把哥的那封拿给他…记清楚了没?”
不就是把在把路隐的信给他先交给路严辉嘛,“记清楚了。”
“好…你重说一遍。”
林鹤闲却是不肯,“宁宁,最好的医生在外面守着,不会出事…”
路宁像是败下阵来,摸着肚子,僵硬的眼神在上面划过,她实在麻木,“鹤闲,从知道怀孕第一天开始,我就感觉很不好…他在我肚子里越大越健康,我越感觉不好…我所想的是最糟糕的情况,谁也不希望它发生,但是它确实可能会发生!”
“我…我信的人少,你是其中一个,到现在这个时候,你不能答应我,让我安心吗?”
到医院的第六个小时,路宁被几乎无间隙并剧烈的宫缩整到崩溃,她开始说胡话,嘴巴里迷糊地说着疼。
这个期间有经验老道的医生在边上看,一说产道开到两指就有人推着车进来,把推到路宁隔几个房间做胎监。
“好疼啊…我好疼…怎么这么疼…我疼…好疼…疼”也是在今天,林鹤闲才知道路宁会哭的,眼睛顺着眼角流到枕头上,打湿一块,他也急了,他也才知道原来他能说脏话,“好了没?什么破胎监要做这么久?!”
“胎监不行…给她吸氧试一试。”医生冷静道,再过二十来分钟,路宁才签了无痛的单子。
路宁被推到分娩室,无痛打了以后她状态好了一些,但眼睛还是虚焦,她说了除了疼以外第一句话,“我哥呢?我哥在哪?”
“哥,哥?我再催,我打电话再催!”
“我要我哥…我哥…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林鹤闲抖着手摸衣服里的手机,一拨通电话就问,“哥,你到哪了?”
电话里男人的很喘,“到医院门口了?怎么样?生出来没有?”
林鹤闲不知如何现在情况,医生说路宁情况很正常,但他不止一次因此怀疑医生的专业度。大概是自己担心过了头,他便客观地说,“刚打了无痛…宁宁一直在叫你。”
“把电话给她,我和她说几句话。”路隐说。
林鹤闲依言把手机放到路宁耳边,路宁屏息听了半响,抖着声道,“怎么没声音?”
林鹤闲刚要把手机缩回来,路宁又道,“有了…在电梯里…哥…打了无痛就不那么疼了…别慌…你别慌…到了?你说句话…”
分娩室的门被重重地拍了几下,一道雄厚的男音从外面传来,“小宁,我到了,我在这里!”
路宁的情绪在门被拍响的一瞬间得到缓解,饶是路宁在为他生孩子,林鹤闲也觉得她与自己不相干,他之于她好似一个工具。
“让哥进来吧。”林鹤闲这样问,实则做好了出去的准备,待路宁一句肯定,他就出去换路隐。谁知路宁挂了电话,紧张地拉住他的手,“不行!”
“我们是夫妻啊…你怎么能走?你得陪着我,我喜欢你啊,我想你陪着我,只要你陪…”路宁说话声太小,林鹤闲俯下身体才听清,他像被灌了迷魂汤一般坐回原位。
并不是打了无痛就不疼了,后面的疼痛越来越剧烈,无痛也止不住,路宁回到无痛前的状态。
她是被汹涌澎湃的疼痛冲到海里的人,太疼了,疼得她想立即离开那个躯壳,又被由锉刀汇集的凶流击钉在她的□□上。她清晰地感知她的盆骨被锤子在被有规律地敲,每次结束的时候,她都觉得盆骨已经在出现了裂缝甚至有粉末化到血里,可当疼痛再次来临,才知道方才的都是错觉。在太过鲜明剧烈的疼痛面前,她几乎忘记眨眼,或者说除了不断撕裂挤压的部位,她感受不到其他躯干。
医生还让她别用力?为什么不能用力?
柯唐左手和路隐牵着,听着身边男人细碎地重复“我只有这一个妹妹。”
中午接到电话的时候他还在练声房,一听路宁要生了,纵然医生都说路宁身体状况很好,他也止不住担心,什么都没整理,他跟着路隐一起回A市。
分娩室的隔音效果不够好,柯唐能听到里面的声音,路宁先是细碎地叫疼,后来就变成了一阵一阵刺耳的尖叫。
柯唐爱屋及乌,早把路宁当半个亲人,同时感知路隐的揪心,冷汗倒流,直逼心底。
当他听到细弱的婴儿啼哭时,眼中见喜,可眼见路宁被一群医生推走,他就笑不出来了。
路隐像疯了似地跟着他们跑,“我妹妹怎么了?”
其中一个医生被拉住,“子宫大出血。”
路严辉年纪大了,跟不上前头的人,但医院的院长只跟着他,他朝他撒气,“我告诉你,我女儿要是在你家医院有个三长两段,你也可以退休了!”
院长憋屈死了,孩子是在她这生,但医生没两个是他家的啊,都是路严辉自己找的,但钱他也赚了,这事说到底和他相关,他安慰道,“宁总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安全下手术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