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也很好。”林泽宣说。
他很少见地露出很柔软的表情:“不要太难过。”
病魔是无情的,但温宜瑜没办法不难过。上帝已经带走了他很多很爱的亲人,现在他又要带走林泽宣,要温宜瑜一个人孤独地活着。
“你要死了我就去找别的人,我跟别的人上床,我去做记忆封闭,我永远永远不会记得林泽宣,以后都没有人记得你。”温宜瑜说,“我要把你所有送给我的东西都扔掉,我不爱你也不喜欢你。”
林泽宣看着温宜瑜,眼睛里亮晶晶,很缓慢地点头。
“这样也好。”他的声音听不出难过。
“混蛋,神经病,我干嘛会遇上你这种人啊,说死就死了,我都没死呢。”温宜瑜不能碰林泽宣,他不能哭,否则护目镜就会花。
他隔着护目镜看着林泽宣,看着那个说很爱温宜瑜却要温宜瑜一个人活着的、狠心的家伙。
他突然明白了林泽宣听见他说他要自杀时的心情了。
无奈,心疼,愧疚和不舍。
疼痛快要把他撕裂,但他依然还要笑。
“我不会走的。”温宜瑜突然说。
“你说过的,你喜欢我。”
“如果你真的死了,死前都没法跟我牵牵手,那不是很糟糕吗?”
肯定会很糟糕的。林泽宣想。
如果死前都不看一眼温宜瑜,不牵牵温宜瑜的手,跟他的宝贝说一句爱你,他都舍不得走。
温宜瑜这么可爱这么柔软,要是自己不在了,他该怎么办啊?他会好好吃饭吗?会有人监督他好好吃饭吗?会让他好好活着吗?有没有再爱上别的人呢?如果爱上了,那个人是否和林泽宣一样爱他?
林泽宣光是想就要觉得喘不过气来——或许他本身就有点喘不过气来。
他希望温宜瑜能好好的、开心地活着,去做一切他想做的事情,当一个永远无忧无虑的孩子。
林泽宣可以是温宜瑜永远的父母,照顾他一辈子永远也不会离开,他会是世界上最最称职的父母,他永远爱着他的宝贝。
温宜瑜又来了。
前门的小护士早早眼熟了这位帅哥,笑着跟他打招呼——这个苹果脸小护士很爱笑,即使在这样一个艰难的阶段,她依然对每一个陌生的家属病人微笑。
温宜瑜每天都来看林泽宣。
他们也没办法说话,隔着玻璃看着对方,情景很怪异,像是在熬鹰,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林泽宣躺在病床上艰难呼吸,温宜瑜穿着防护服裹得像个球。
因为真的很好笑,所以温宜瑜笑出了声。林泽宣不明白他为什么笑,对他眨了眨眼睛,表示疑问。
温宜瑜把笑出的眼泪逼回去,眼眶里水光一片。
他冲林泽宣做了一个口型:“林泽宣。”
“我爱你。”
温宜瑜真的是一个很冲动很冲动的人,说话做事不计后果。林泽宣心里默念。
可当他抬眼看着温宜瑜,他立马就把这句话抛在了脑后。他还是没说话,只是看着温宜瑜,对他眨了眨眼。
“所以——”
“你可要好好好起来哦。”
在人来人往的、纷杂的医院,躺在病床上的瘦骨嶙峋的林泽宣和站在外面穿着防护服的温宜瑜。林泽宣有点难以想象这样一个滑稽的场景会让他觉得很踏实。
不吧,以后温宜瑜在的每一个地方林泽宣都会感到很踏实的。
一定会。
第22章 后记
【关于一些没有用上的片段】
温宜瑜那一刻觉得什么自杀,什么陈霍,什么乱七八糟的闲言碎语,什么网络暴力,它们统统去死吧。
温宜瑜爱林泽宣,林泽宣爱温宜瑜,他们之间的感情不需要解释。这不是雄性激素和雄性激素的碰撞,不是性格和家庭的差异,不是两具相同性别的身体的交叠,不是违背了自然规律的射精和做爱。
他们就是单纯的喜欢,单纯的希望可以和对方住在一起,单纯的想牵对方的手,想亲吻对方的嘴唇,想与他做一切世界上最亲密的事情。
那是灵魂深处的冲动,那是人类最原始欲望。
什么是爱情?或许谈了很多段恋爱的人都无法准确地描述这一个笼统又深奥的词汇,也或许没谈过恋爱的人对这个词有更加深的理解。温宜瑜喜欢探究人类内心深处的隐秘,但此时他发觉自己以前简直就是在思考着一堆无用的东西。
但要温宜瑜来说,爱情是在死亡的那一刻,依然想要抓住的手。
想象过温宜瑜和林泽宣吵架。
其实林泽宣较真起来也是蛮较真的,两个人会开始无所不用其极地互骂。可能是因为是爱人,所以两人都比较克制,否则就以温宜瑜这个精通各国语言脏话的家伙——他绝对能把林泽宣骂到离家出走。
总是说谈恋爱谈到一定程度会让对方越来越珍惜自己。但在林泽宣和温宜瑜这里这条定理好像是反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