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家伙……”凝风无奈道,“永远是这样。”
阿刃轻笑,“你要永远喜欢我这样。”
驼铃悠悠,黄沙漫漫,直到天尽头。风涨起凝风的衣襟,他怅惘地望向前方,远处沙与天茫茫一色,像是到了天的尽头。
“阿刃……”他叹道,“若有一日,我离你而去……”
阿刃自后面搂住他,将额头贴在他的发上,“那我也不会忘记你,永远不会忘记你……”
“所以,你也不许忘记我。哪怕过了忘川,下了黄泉,都不许忘记我。”
人生在世不过百年,朝青丝,暮白首。
万物生衰,轮回不止。
名刀与天同寿,青年白雪满头。
人世风华数十载,不过地上黄土丘。
凝风出殡那日,降了漫天的大雪。阿刃走入群山之中,白发落尽,一地青丝,他不知何处生,不知何为灭,却在哀乐响起的一瞬,身死了万次。
刀鸣铮铮,有如万鬼同哭。
千年后,现代社会。
十五岁的郑凝风把碗筷敲得啪啪作响,狠狠咬着青菜梗,“爸,你找这厨师也不怎么样嘛!一天到晚说他怎么好,怎么懂得多,怎么吃苦耐劳的,你干脆让他给你当儿子得了!”
“你看看你!整天不务正业!学不好好上!书不好好读!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想读书还没地方念?人家刃刃才十七岁就出来工作了!喂,你小子去哪——”
郑凝风潇洒地从窗户翻出去,留下郑廷倾一个人在后面跳着脚骂。
他骑着他改装的大摩托一脚油门就到了拳击馆,读书什么的,谁爱读谁读去,他可是要做拳王的男人!
他缠好绷带,扫视了下场子。
也不知道那小子在不在。
郑凝风从小学拳击,打遍全市无敌手。结果前几天拳击馆来了个很有两下子的小子,居然把他打输了。
他说什么都要赢回来!
门口小弟来报:“老大老大!那家伙来了!”
他看着那人线条完美的小腿,战意蠢蠢欲动,走过去,一挥手:“你!和我再打一场!”
那人看了他好一会儿,好像笑了,“你真要和我打?”
“打啊!怎么不打!”
拳击台上,郑凝风步步紧逼,求胜心切。那人在拳击头盔后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让了他几分。
一场比赛打下来,居然达成了平手。
郑凝风心情舒畅,将头盔一摘,露出他俊美的脸蛋儿,汗水顺着流畅的下颚流下,滑进精致的锁骨。
少年凤目一扬,主动伸出手,“我叫郑凝风,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呆呆看了他一阵。
“凝刃。”
郑凝风十八岁生日的时候,被人压在沙发上啃锁骨。那人呢喃道:“阿风……我可等得太久了……”
他的脸变得红彤彤,不客气地捶了身上的人一下,“凝刃!你个大色魔!”
“我哪是什么大色魔……”凝刃狭促一笑,“我只对你一个人色。”
又是温柔至极的深吻,郑凝风被他弄得五迷三道,早就晕头转向找不到北了。
凝刃趁机诱惑他:“做吗?我技术很好的。”
他刚说完,就被揪了耳朵。
“好啊你……”郑凝风气恼,“你是不是和别人做过!”
凝刃在他腰上按了几下,按得他腰都软了,“冤枉,我只和你做。”
“那你怎么这么会?”
“我在梦里和你做了很多次。”
两人互相撩拨,直到箭在弦上。郑凝风突然一翻身把凝刃压住,“都是男人,凭什么你在上面?”
凝刃的手握住郑凝风的细腰,“当然是因为我做得比较好。”
“胡说!你又没让我做过,怎么比较?”
凝刃轻笑着,一把把他的腰摁下来,吻他的嘴唇,轻声说:“我还不知道你嘛,嘴上说得比谁都凶,其实是个小懒蛋儿,动都懒得动一下。”
运动完后,郑凝风趴在凝刃身上,听他讲菜刀和菜刀主人的故事。他静静地听着,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抬头问他:
“那主人去世之后,刀灵怎么办?”
凝刃吻了吻他的额头,低声道:“他会在人间等待主人的转世,他们会再次相遇,再次相恋。”
“人死后,会马上转世吗?”
“有时候会,大多数时候要等上一会儿……”凝刃目视前方,看着桌上一闪一闪的香氛蜡烛,“最长的一次,冥界亡灵积压产生了拥堵,刀灵独自在人间等了三十年。”
他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突然觉得胸口处一片湿润。他小心地托起郑凝风的脸,柔声道:“你怎么哭了?”
郑凝风不知道胸中的悲怆从何而来,狼狈地抹着眼泪,“我也不知道……”
他把头埋在凝刃的颈窝里,轻声说:“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