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时,李迟愕然张了张口。他瞧见这位盛名在外的摄政王殿下,正握着一把红豆,神色温和,眼底还噙着几分笑意。
这莫不是真在下厨!
李迟忙拜倒在地,将此事解释了一番。
赵浔容色淡淡:“知道了。”
李迟摸不准他的意思,抹了把冷汗:“不知殿下前来,未能远迎,失了礼数,下官这就准备...”
赵浔抬手止住他余下的话:“本王此番是微服前来,不想声张。”
李迟慌忙应是,一抬头,便瞧见赵浔正化着瓷碗中的马蹄粉,动作极为熟稔。
他愣了愣,忙上前道:“殿下,这些小事交下官便是。”
“你会?”赵浔挑眉。
李迟不明所以:“下官给夫人做过。”
赵浔抬头看了他一眼,面上倒是浮出几分笑意:“看来李大人与夫人的感情不错。”
李迟搓了搓手:“下官求娶夫人时十分不易,最后能心愿得偿,多亏了苍天庇佑,属下自然得好生珍惜。”
赵浔“嗯”了一声:“是挺不易。”
李迟茫然地瞧了赵浔一眼,心中陡然生出个念头,莫非这位摄政王殿下不是来兴师问罪,而是来追妻的!
他正想着,便听到年轻的殿下接着问了一句:“李大人有什么经验吗,不妨讲讲。”
有,可太有了。
李迟告辞离开时还觉得有几分不真实,一名府中的侍卫跟他擦肩而过,手中抱着只信鸽。
他的脚步顿了顿,听到里头想起对话声。
“殿下,明鸢姑娘给您送了封信。”
“知道了。”
李迟摇头“啧”了一声,经过方才一番交谈,他觉得这位摄政王殿下此前简直就是误入歧途,而且误得还不浅。不过年轻人底子不错,态度摆得还是很端正的,也不晓得他的一番点拨能不能有些用处。
他负手哼起小曲儿,准备回府后也给夫人做上道赤豆马蹄糕尝尝。
这厢,赵浔接过信,只见上头言简意赅地问祝云与赵浔的心上人是不是同一个。
赵浔起初不太明白明鸢为何有此一问,蹙眉想了一会儿,忽然就明白了。
她这是在隐晦地问他认没认出小明姑娘。
方才李迟说夫妻之间应当坦诚相待,赵浔想了想,觉得到了要坦白的时候了。他转身去了书房,提笔研墨,回了两个字——正是。
回完之后,他想了想,又写了句诗上去。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
后两句过于直白,他尚有些不习惯,想必明鸢能明白他的一番心意。
赵浔将信鸽送出后,重新折回了小厨房,却发现火候有些大,赤豆马蹄糕的外面有些发干了。
于是这屉马蹄糕做了晚膳,赵浔又另做了一屉,小心地装进雕花精致的食盒中。
从小厨房出来时已至深夜,他的心中兴奋而忐忑,索性没回卧房,在书房中抄了半宿的经文,一颗心这才平静下来。
翌日一早,楚三打着哈欠推开屋门,一眼就瞧见自家殿下立在院中。
他愕然张了张口,瞧着尚没亮透的天色,半晌,才小声唤了句殿下。
赵浔转过身来,十分自然道:“走吧。”
走?这天还没大亮的要去哪儿?
楚三挠了挠头:“殿下,眼下连辰时都不到,咱总得等人家明鸢姑娘用完早膳吧。”
赵浔淡淡瞥了他一眼:“谢府一般何时用早膳?”
“这个属下听画采姑娘提起过,”楚三想了想,“明鸢姑娘起得一贯有些迟,等梳洗完得接近巳时了,离现在...”
他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天色,斟酌道:“离现在还得一个多时辰。”
赵浔深吸口气:“知道了。”
他第一次觉得一个时辰如此漫长。
楚三也觉得这一个时辰漫长极了,在这一个时辰中,殿下检视了三遍食盒中的赤豆马蹄糕,问了他两遍自己的仪容如何,又抄了两篇经文。
外头天光总算大亮,赵浔站起身:“巳时到了,走吧。”
楚三指挥着人搬着箱奁跟上。
走到谢府外,赵浔确认:“地契银票账簿都带上了吗?”
“殿下放心。”楚三举了举手中的木匣。
昨日李大人走后,殿下立刻着人回京取这些,途中换了八匹马,总算在黎明时分将东西送了过来。
楚三觉得殿下这是打算把自己卖了,帮着数钱那种。
今日的谢家有几分不寻常,门口几乎没什么守卫,府中之人也少了不少。
一名小丫鬟等在外头,瞧见他们,客客气气地上前:“诸位随我来吧,我家姑娘等了很久了。”
赵浔心下生出几分诧异,就算明鸢跟谢明辰说了什么,谢家的态度未免也变得有些太快了。
他问小丫鬟:“谢少傅也在吗?”
“谢大人昨日便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