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有目光幽怨,道:“你怎么又叫我芝麻官,不都说了可以叫我名字。”
闻初假装没听见。
就在这时,谢有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交到闻初手中,“我来村上后,听闻你还有个四叔,只是早年去京城做生意,和家中断了联系,如今下落不明。”
“所以我就派了些人去调查他的下落。”
四叔?
拿到那封信,闻初疑惑地拆开,一看到上面的字,她的心就是一凉。
闻初猛然抬起头,看向谢有,“这信中是说,他欠了豪绅的债,被……被打死了?”
谢有垂下眸,不敢看闻初,“抱歉,我去找他时,得到的就是这个噩耗了。不过我派人将他的尸首找到,已好生安葬。”闻初,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看见谢有的神情低落,又带有自责,闻初不忍心,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不怪你,我反而要谢谢你帮我找四叔。不过,此事莫让我奶奶和爹爹知晓了。”
谢有点点头,“嗯。”
闻初穿书而来,这个四叔她从未见过,印象更是没有。听闻四叔遭遇,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没有,但她十分叹惋唏嘘。
正巧身前有个火盆,她盯着那炭火看了几眼,就将这信纸放在火中。一眨眼,一阵烟冒过,这信就成了灰烬。
谢有看了她一眼。
烧完这信后,闻初抬起头来,正巧和谢有的目光对上,她问:“谢有,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没有问你。”
谢有看着她,“嗯,你问。”
闻初犹豫开口,“你一来村子就是大官,也有能力帮我查人,你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此些种种,都表明,你不是一个普通人。”
她说到这里,那人就知晓是何意了,只听一声长长叹息。
屋檐外雪下得更大了,白茫茫一片,几乎迷乱人眼。他们看不清远处怎样,只看得见彼此。
还有那噗嗤噗嗤燃着的炭火。
这些,映入眼眸中。
谢有的长叹,也消失在雪中。
见他没说话,闻初小心问了句,“我虽没去过京城,但好歹知道‘谢’这个姓背后代表着什么。”
“所以,一切,是我想的那样吗?”
说完后,她看着谢有,其实她并不求答案。但不知为何,就问出了这一腔话语。
“罢了,我不该问,也没理由问。”她是谁啊,一个张狂之人。明明只是一个普通村民,却对大官如此怠慢,还要损上两句。现在,就连大官的身份,她也要过问。
闻初摇了摇头,自嘲道:“我凭什么啊。”
见到她这般,谢有心一揪,长长叹了口气,“是你所想那般。我本是皇子,被贬谪至此。”
“说来可笑,兄弟中,我是最听话最乖的一个,但却偏偏得不到父亲喜爱。”
“他们互相算计,争权夺利,只为太子之位。而我,偏偏对名利毫无兴趣,一心想着闲云野鹤。这不,一个兄长三言两语一通,我就被父亲贬到了这里。”
闻初认真看着他,听着他说的这些话,心中有些犯疼。
“谢有。”
又听见他说:
“我这也是因祸得福。来到洛溪村,见到了不一样的天地,遇见了……”谢有的话说了一半,就蓦然顿住了,“可以说,我是一无所有。”
“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闻初大声道:“什么叫一无所有?你不是!你有洛溪村的村民,有实验田,还有……还有……”
她没说出口。眼睛红红的。
两人对视一眼。
心照不宣,彼此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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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雪下了整整半个时辰,才停下,不过此时地上都积满了雪,厚厚一层。
新房已修好,闻家小院看起来阔气几分,如今雪堆满,可以称得上是雪院了!
“来吧,谢大芝麻官,既然是来体察民情的,就和我一起扫雪吧!”跑去仓库找了两个铁锹,闻初给谢有递了一个。
大芝麻官接过这铁锹,委屈巴巴,“行行行,我就是大芝麻官。”
两人开始了扫雪工程。准确点来说,是铲雪!
就在两人铲雪铲到劲头上时,小院门“吱呀”一声,从门外走进几个人,伴随着嘻嘻哈哈的声音。
闻初放下铁锹,往门口一看,“是爹爹他们回来了!”
“初姐姐!我和娘亲去集市上买了好多好吃的!待会儿我们一起吃吧!”穿着大红棉袄的闻清清一进门就冲向闻初。
小院门口,闻挽春提着一大个布包,无奈笑道:“清清,慢点,别着急忙慌的。”
除了她,闻老太和闻明诚也是抱着一大布包,把门从里面锁上后,往院子里一望,才看见扫雪的身影,有两个。
闻老太放下那大布包,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道:“是谢大人吗!”
谢大人在扫雪!这怎么好意思麻烦人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