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兰沉声道:“即便是奉旨查抄,也要按律例行事,此乃后宅女眷居所,二房既未定罪,尔等便不能擅闯!”
那领头的司官丝毫没把贾兰的威胁放在眼里,将手一挥,便欲带人硬闯进去。
梧桐立刻张开双手拦在众人面前,高声道:“我们奶奶是节妇,少爷是本朝的新科举人,你们如此行事,就不怕被天下读书人唾骂?!”
她力气奇大,几个官兵合力推也推不动,一时大骇。
贾兰也寸步不让,冷声道:“我身为人子,若让你们闯进去,愧而为人!今日除非你们将我斩杀在此,否则
来日我拼着性命不要,也要上奏都察院讨个公道!”
那司官这才想起贾兰是去年北直隶乡试的亚元,当时轰动京城,他虽不关心,但也有所耳闻,人人都道年纪轻轻就有这等功名,来日前途不可限量。
如今贾家虽然获罪,但上头并未下旨褫夺贾兰功名,其母又是节妇,他若行事太过,来日天下读书人的唾沫也要淹死他。
想到此处,脚步不由得顿住了。
只是这样发财的机会叫他生生放弃,却又舍不得,正犹疑不定,旁边一人近前悄声道:“头儿,这贾兰可是本朝名士沈颐的学生,咱们得罪不起,不如撤了罢?”
司官闻言皱眉,道:“沈颐又如何,不过一穷酸文人,老子还怕他不成?”
那人悄声道:“大人您怎么忘了,这沈颐可是陛下亲自赞誉过的,不仅如此,还是太子妃之祖,当朝大儒顾岩顾老大人的门生,况且顾家的二奶奶又是贾家的外甥女,况且小的还听闻这贾家的寡妇奶奶与皇后出身的寿山伯府亦有瓜葛。”
司官闻言心下一凛,方想起贾家还有林家与冯家这两门姻亲,更何况还有寿山伯府,可都是得罪不起的人家,来日若是贾兰告状都察院,上官即便无事,他这个下头办事的可就吃要不了兜着走,想到此处,忙极力扬起笑容,拱手赔罪道:“方才下官一时糊涂,实在失礼,还望小公子莫怪。”
贾兰一直紧绷的肩背这才松了下来,淡淡道:“大人言重了,诸位也是奉命行事。”
那司官闻言心下一松,又赔笑了两句,便带着一众手下悻悻离去。
李纨在屋里一直悬着心,眼看着众官兵离去,忙命人开了门,快步走到贾兰身边,拉着他的手上下打量,担心道:“可伤着没有?”
贾兰微微一笑,道:“孩儿没事,妈别担心。”
李纨这才松了口气,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嗔怪道:“你这孩子也太鲁莽了,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贾兰急忙赔笑,晃着她的手臂道:“是孩儿不对,妈别生气。”
说话间贾兰扶了李纨进屋,想起前面还不知什么情况,皱眉道:“妈且歇着,
我去老爷太太那里看看。”
李纨也心下担心,闻言忙道:“你快去罢,小心些!”
贾兰答应着,带了人匆匆忙忙赶去前院。
李纨到底不放心,叫了梧桐跟上,又命一个小丫头去打听消息,想办法传信给顾家与冯家。
然而不过片刻,小丫头便气喘吁吁跑过来,白着脸道:“奶奶,各处的门口都有官兵把守,根本出不去!”
李纨闻言心下一沉,如今这里的消息传不出去,为今之计只有静观其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却说庆德帝下令查抄贾家,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江皇后耳中。
对于庆德帝的心事,江皇后一直十分清楚,知道此次是想趁势将太上皇留下的势力彻底清除干净,按理后宫不得干预前朝政事,只是思及当年李纨的救命之恩,江皇后思虑再三,还是命人叫了太子过来。
太子也早得了消息,进来后先问了安,便道:“母后唤儿臣来,可是为了荣府抄家之事?”
江皇后点了点头,道:“荣府存亡我们不该插手,只是李氏于你有救命之恩,不可不报,况且她素来贞静守节,便是抄家也不应该连累到她身上,你打发人去多照看一二,别叫锦衣卫的人给冲撞了。”
太子答应着,道:“母后放心,不提李夫人的救命之恩,便是看在太子妃与江家舅母的份上,儿子也不会袖手旁观。”
况且其子贾兰年纪虽幼,却是难得的栋梁之才,他慕名已久,只是一直不好结交,正好趁这次结下善缘,日后也能为他所用。
从江皇后宫中出来,太子当即去觐见了庆德帝,为李氏母子求情,他并不担心此举会让庆德帝生气,他深知父皇脾性,作为当朝太子,若是连这一点担当勇气都没有,为了自保连救命恩人都可以置之不顾,反而会让父皇失望。
果然庆德帝知道之后并没有生气,反而点头微笑,暗道自己没有看错人,太子行事杀伐决断,又怀有仁厚之心,心下十分满意,当即下旨,命北静王与东平王前去协助查办荣府之事。
北静王如今已彻底不问朝政,只与清客相公吟诗作画,庆德帝对他的识相十分满意,素日也不
吝给一点体面,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