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府先前虽是二房当家,然而贾赦才是袭爵之人,故而荣府府第亦入了官。
其余各人虽说财产发还,然而抄家之时便已经被抢去许多,又经过层层剥削,最后发还的财物已所剩无几。
荣府众人都十分不满,却又不敢抱怨,只能忍气吞声。
李纨反倒松了口气,兴许是因为她这只蝴蝶,凤姐平安生下了儿子,贾赦这些年只在家中带孙子,并没有像原文那样犯下那许多罪。
如今只是革去世职,贬为庶民,抄没家产,贾政官职亦还在,财物也还回了些,已比原著中好了许多了。
荣府府第入官,李纨只得带着众人搬去了贾母先前留下的院子。
此时宁国府第入官,所有财产房地等项并家奴等俱已造册收尽,贾珍贾蓉又在狱中,王夫人只得命人将车接了尤氏婆媳过来。
幸而贾母留下的这院子足有四进,十分宽敞,倒也不觉拥挤。
贾家如今除了李纨院中,其余各房主子都只留下了贴身服侍的几个丫鬟婆子,其余下人都已遣散,算上来往使役的粗使婆子,拢共不过二三
十口人。
李纨因系节妇,抄家之时不曾动她的财产,贾母先前给的银子东西也都留了下来,已足够供众人日常开销了。
次早,贾政进内谢恩,并到北静王府东平王府两处叩谢。
晌午后,贾赦贾琏也被恩释回家,邢夫人等见了,少不得又哭了一回。
贾琏见了巧姐与芝哥儿,想起凤姐又入狱,自己历年积聚的东西并凤姐的体己,不下五七万金,一朝而尽,不由得悲从中来,抱着一双儿女痛哭失声。
彼时宝玉等人也都在,宝钗见众人悲伤,心下亦觉苦楚:想哥哥如今还在外监,虽保住了性命,却判了流放,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公婆虽然无事,然眼见家业萧条;自己虽有了身孕,宝玉却未见多少柔情,依然冷淡,且毫无志气,不能顶门立户,想到此处,亦忍不住滴下泪来。
宝玉见宝钗如此,心中亦觉悲戚:想着老太太才去,家中就败落至此,老爷太太见此光景,不免悲伤。遥想当初园中吟诗起社,何等热闹,如今众姐妹风流云散,三妹妹好容易回来一趟,也住不了多久,相聚的时光一日少似一日,怎不叫人悲伤。
众人正各自哭泣,忽有迎春惜春等人过来请安,邢夫人等忙拭了泪,命人请进来。
随后薛姨妈薛蝌史湘云宝琴李婶娘等接二连三的过来请安问信。
直到掌灯时分,众人方散。
贾政蹒跚着回到房中,他此番虽免了罪,然经此一事,整个人如同老了十岁。
王夫人才送了薛姨妈等人回去,思及这些时日的种种,心下越发难受,正坐在炕上低头垂泪,忽听贾政道:“你打发人收拾东西,咱们择日回南罢。”
王夫人闻言惊愕万分,道:“老爷怎么忽然生出这个念头?”
贾政苦笑道:“咱们家如今一败涂地,留在京城也只是叫人看笑话,况且兰儿还小,日后还要科举做官,若我们一直留在京城,难免连累兰儿被人耻笑。
我都是快六十的人了,丁忧三年后即便起复也再难升迁,与其占着这个官位,不如辞官回金陵原籍。
一则离开了京城,时日一久大家也就淡忘了咱们
家的事了,二则日后兰儿入了仕途,圣上念着在我识趣的好处上,兴许还能多宽待些。”
祖上好容易挣得功勋,都被他们这些不孝子孙败光了,实在没脸见祖宗,好在兰儿无事,如今家里唯一的指望便是兰儿了。
王夫人听罢沉默不语,心中虽万分不舍,但贾政说的也有理,为了孙子的前程,他们离开才是上策,叹了口气道:“老爷说的是,我明儿便叫人收拾,只是宝玉怎么办?他媳妇还在孕中,长途跋涉的如何使得。”
贾政皱眉道:“宝玉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又不能顶门立户,留在这里也是添乱,难道要兰儿这个做侄儿的照料他不成?倒不如随我们一起回去。
至于宝玉媳妇,也坐稳了胎,有丫鬟婆子照看,路上又是是坐船,到时候慢些赶路,倒也无碍。
不然等年底孩子出生,孩子太小,又要等一两年,倒不如这次一起回去,路上也有个照应。”
王夫人听了沉默不语,见贾政主意已定,只得答应了。
次日,贾政便以治家无方为由,上奏辞官,庆德帝初时未准,直到反复三次,方才恩准,贾政这才松了口气。
数日后,贾政等人收拾妥当,扶灵回南。
薛蝌因宝琴被梅翰林家退了亲事,便决意回金陵。
薛蟠业已流放,薛姨妈也欲随薛蝌邢岫烟夫妻回南,因此一路同行。
此后京中便只李纨贾兰母子,并两三房家人,好在有黛玉迎春等人照应,贾政等也十分放心。
此后贾兰潜心读书,以待下科。
半年后,探春亦要随夫回海疆,李纨等人相约为她践行。
黛玉特意命人预备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