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黄肖禹看看左右,压低声音对他说,“年初的事,有个女生被发现死在那棵树底下,先奸后杀,发现的时候衣服都烂了,地上全是血。”
“操……”有四人异口同声地发出了这声感慨。
“我就说那片地砖怎么换新的了,原来是为了掩盖犯罪现场。”朱益舟说。
“谁干的?学生?老师?”吴晓涵追问。
“我姑没说,好像是那个时间点人都走了,没人知道具体情况……不过这事后来没怎么在学校传开,可能不是学校的人干的。”黄肖禹推测。
“有可能,这学期学校进出管得严了很多,而且也开始有保安巡逻了。”月茗附和他。
叶理的表情异常严肃,听着大家的讨论,内心仿佛经历了一场大地震。
猜测了这么久,从妖怪到女鬼,从精灵到树神,没想到最后得知的,竟是如此让人难过的真相。
“月茗!”议论纷纷中,传来了舒简花提高声量却还是温柔的声音,“那个女生是真的死了吗?”
“听说是。”简短三个字,干脆利落地掐灭了两人心中最后一点侥幸。叶理也想狠狠赞同舒简花的质疑,只可惜现实残酷得如此直接,丝毫不给人做梦的余地。
他攥紧拳头,感到死亡原来离自己这样近。以为是很多年后才需要思考的事,可它就这么突然降临了,降临在这个本应是世外桃源的校园里。
那是和自己同龄的女生,也有家人和朋友,或许和自己一样对未来充满希望,或许也曾与自己擦肩而过……然而一切都戛然而止,因为一个穷凶极恶的人,鲜活的生命就这么轻易地被欲望催生出的暴力给无情摧毁。
痛苦地,悲惨地。
剩下一点美丽而凄楚的残影,于传言之中,于某时某地。
第26章 二十五 我想眼泪是关
眼前是一片黑,无边的黑暗。
眼睛是睁开的,却什么也看不见。她惊慌,大叫,背后遭到重击,倒在了地上。
挣扎着,扯开眼前的布,然而仍是一片漆黑。
好像有星火。
那是炼狱的星点。
像是溺水了,肺部无力再扩张,呼吸开始变得沉重。
肚子有被锐物刺破的疼。低下头,血像泉水一样从腹部的大洞中涌出,越来越多,混杂着看不清的东西。
白色的衣裙被渗透,晕成墨的印记,淌成红色的河。就这样往前走,在不知方向的黑暗里走着,走着,直到流出的血都变成透明的颜色,终于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影子。
是一棵树。
……
洛晴从梦中醒来,听见虫儿的鸣叫一声比一声响亮。头顶的天空被树叶挡住一半,剩下的一半,满天繁星。
自己正躺在树上。身下是从主干伸出的树枝,弯曲地排成一片平缓的凹面,仿佛是一个天然大鸟巢,很安全地将她收容下来。
“我怎么上来的?”她问。
“除了我还有别人能把你弄上来吗?”榕树还是嘴硬心软的老样子。
“能好好说话么……”洛晴侧身向内,蜷起身子。
失去意识前,好像是有一个少年的身影出现,将自己抱起。
“你刘海很长?”印象中只有少年人的下半张脸,薄唇小脸,眉眼模模糊糊,隐匿在长刘海的阴影和自己微弱的意识下。
“我没头发,是你睡懵了。”
“骗人。”低级的玩笑,她根本不信。
“你天天摘我叶子,我没头发很正常。”
很充分的理由,洛晴忽然觉得它说的也不是没可能。
“那你应该很强。”玩了个老梗。
榕树并不在意她的打趣,而是问:“你没事啦?有心情对这种事认真。”
“谁认真了?我是懒得理你!”洛晴翻了个身,面向能看见星星的一边。
星星真美,她想。
因为知道是亿万光年外燃烧的火光,所以即使只是看到一个个如微尘般的白点,也会在心中生出莫名的感动。
“时候到了吗?”这次问这个问题的是榕树。
“什么时候?”
“我是问你有没有想起什么?”
“我……”头疼了一下,觉得脑子里很乱,好像想起了,又想不起究竟是什么。黑的,红的,痛的,阴冷的,窒息的……记忆似玻璃碎片般锋利地散落在脑海中,只要稍一搅动,就会将思绪和心情都划得伤痕累累。
“番茄酱。”这是能想到最好的形容。
“你想起了番茄酱?”
“我是说感觉我的记忆像番茄酱一样,一团红色,我看不清楚。”
榕树没有立刻说什么,半晌,它含混不明地说了句:“是吗……”
是吗?
呼之欲出的记忆,因为痛,所以不愿想起。
不是看不清,只是因为很痛,让人难过,所以不要想起。
洛晴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