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一旁的戎将听闻他这番话顿生被激怒的拔剑出列。
白刃出鞘,却得她伸手制止。
连起还准备说什么,素长清抬手示意他噤言,连起只得张了张嘴又将到口的话全数咽了下去。
“舍弟冒犯,还望大人见谅。”素长清躬手一揖向她行了一个文士礼。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收回了手,眼前的女子看出他还有话要说,抬眸之间而见不怒自威,又见一副洗耳恭听之意,似乎是想要听他说出个所以然来的样子。
“女国与绀牧部落的世仇恩怨我与舍弟做为过路的外客确实难以置语一词,即是女皇的旨令,无论令出何由,可知大人不论心中何想也是必须遵从执行。”素长清礼罢抬头望向她说道。
“正是。”那一羽绘着星寰尘石的面具下的眸子正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但大人若真是怀杀而来,便无有必要将所有人都擒绑下来留得活口不是吗?”素长清道。
眼前的男人是极聪明的人。
那一双眸子依旧是一贯的清润如玉,但却总能一眼便窥见当中的要害,洞悉事态的发展,清楚要做何为。一如此的,眼前的男人似乎一直都是从容泰然处世不惊的。
“你能做些什么?”既然已是心照不宣,御戎狩睁开了眸子问他。
素长清再向她拱手一礼,随即将视线环顾向了被擒绑住的寄山居一族的人,开口说道,“我可一助大人所成之事,但同样的需要这些寄山居一族人的助手。”
“你知道我欲成何事?”御戎狩似有玩味的盯着他。
素长清收回了礼毕后的手,立身间抬头望向了她,道,“庆火城之局,我愿助大人彻底拔除诡士悦心霁之谋。”
……
“素兄如何得知对方的心思?”连起问。
“我并不知晓。”
素长清道,“只是隐有些猜测,女皇是女国国中权势最高之人,但真正掌控局面操持全局的人却是御戎狩,如此,她所做的一切必将以女国最大的利益为主。但如今她既奉令率兵而来,却并不为杀,自是别有其它图谋。而图谋什么能使眼下的女国一国之民最得利化,且又需要借助于寄山居的力量,还用得上这么多调度而来的兵马,猜度之下便不难有答案。”
连起望向了他。
素长清道,“可见悦心霁早已经被她盯上了。”
混乱之后,几人留于寒石屋中待命,其余的所有寄山居一脉的族人也被一一关押在不同的地方由戎女把守。
外头依旧是遍布着女国的戎女驻守,铜墙铁壁之下可见断是攻之不下,甚至于怕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这些戎女全然不似于往日里巡守山头的攘肃戎女与抚其戎女,无论是整列还是行动亦或是战力都可见的首屈一指。
素长清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微微推开了窗子往外头望去,正见着御戎狩正在与姜嫱交谈着什么。
素长清说道,“诡士生性多疑,稍有风吹草动皆会藏下深底难以擒下,如此,没有什么武器会比长弓要更好的布设于他,而在擅弓之中,更是无人能出姜氏的百步穿杨之术。故而,我猜她擒而不杀,是想借助姜姑娘的凰羽神弓来布杀悦心霁。”
如此,他的那一席话便像是一个铺造好的台阶,只等着她顺着他造就的台阶走下来。
……
仔细算来,这是姜嫱第二次见御戎狩。
眼前的女子依旧是狂妄而傲绝,甚至于比她第一次在地牢里见到她还要明艳,像是一团炽热的火,又似是正午高悬的烈日,一身落身的锦衣束身,衣襟上有滚着一圈的暗纹,看上去华丽而又低奢。
这是一个任何人看了,都心生钦慕忍不住想要追随的女子。
为她的强大,为她的美丽,为她的豪情。
而相比之下,自己又是何其的自相惭愧,又是何其的黯淡无华?
“若是要杀悦心霁,我自是愿意与你联手的。”姜嫱身有负伤的坐在一块石头上环握着手中的凰羽神弓,过于明显的对比让她自觉得自己的有些不堪,便移开了视线说道,“我不知他前身作恶,也不知他如今在女国又有搅弄何等的风波,但他加诛在我山月部中的血罪,我为山月部族长定是要向他讨要过来的。”
“不错。”御戎狩颌首。
“……但是女皇不是已经向我们寄山居一族下达杀令了吗?”姜嫱沉默了许久,握着手中的重弓突然说道。
御戎狩落目望向了她。
姜嫱抬头对上了她的视线,“我能知道原因吗?世隔百年之余,为何女皇对我们寄山居一脉还要如此赶尽杀绝?”
也许是有世仇,也许是有恩怨。
但都已经过去几百年了,他们寄山居一族更是封绝于深林之中不再与外界的任何人打交道,却还是难逃交战吗?战斗,但到底又是为什么而战?有那么一瞬间姜嫱是迷茫的。
在与娑沙分裂之后,在长达百年之中,又方皆想要并吞彼此而杀戮不断,但结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