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偏西了,几壶茶见了底,“茶倌,掺茶!”
可没有人回应,四处去看不见严老坎的影子,不晓得他跑到哪里去了。不倒热水也可以了,这肚子里让茶水灌得滴溜圆。等了一下午,也不见孩子的娘回来,三哥心想琢磨着,一定是保长他们的花酒还没有喝完,我是不是要去趟竹麻场呢,一来,是给熊家报个信,让家里人想办法救人;二来,竹麻场极有可能是隐藏红军伤员的地方,得去通个风,在警察搜查之前让同志们赶紧转移,这是更重要的燃眉之急呀。
“你叫丫丫吧?去你家竹麻场怎么走啊?”情急之下刘庆东询问着孩子,他把她不会说话给忘记了。
“她不会说话,你不晓得嘛?我对你说过咾,你这个人蛮嗯脑。”翠翠始终看他不起,爱搭不理地问道,“你是要送她回家嗦?出了上场口往沟里走,大概有六里的山路。”
知道路怎么走啦,刘三哥刻不容缓立即出发,得找个人照顾孩子呀。楼外的剃头匠在圈椅上酩酊大睡,算命先生袁瞎子早收摊回家了。只能把两个孩子交给刘师亮和范烈光照看了,然后他心急如焚地快步向沟里奔去。
毕竟是城市里长大的,转来转去把自己给转丢了,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而且远处传来阵阵轰隆隆的雷声,“天要下雨啦!这可咋办啊?大山里连个路人都看不到,还要救人呢,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路两旁的草丛里、树枝上散落着零零星星的纸片片,三哥好奇,走过去拾起一张,见纸上印着“红军将成为第二个石达开”的痴心妄想。
“扑通”,从山路紧邻的悬崖上,突然抛下个黑乎乎的东西,重重地坠落到草丛里。太玄了!差点砸到自己,吓得刘三哥出了一身冷汗。他抬了抬高度近视镜,凑近了仔细观瞧,“啥呀?是山上的落石吧?不对,好像是个人啊!”
他蹲下身子去看那人的脸,是个浑身酒气的男人,虽然是满脸血污,但也能辨别出长相。“这不是那个姓乐的警察嘛,怎么从山上跳下来了?不会吧,刚才还活的耀武扬威的,转眼就寻短见了,应该是喝多了发生的意外,失足摔下来的。”一探他的鼻吸,人已经气绝身亡了。
“富贵,你好有力气哦,只往后一拧,他的颈子豆断咾。”崖上传来胡保长的声音,刘庆东蹲在半人高的草窠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定是保长把警察杀害的啊!指定是为了那个一百万的油灯,和李远钦同谋图财害命,私吞证物,要不咋那么积极地张罗喝花酒呢?”
随后是癞毛彭富贵的声音,“大舅,我把那七位同志送到竹麻场咾。勒个特务是罪有应得哈,可泸定保安大队的那群疯狗不会放过海螺沟的,看情形敌人要加紧搜查噻,另外的那十几个伤员也要尽快转移哟。得送他们北上找大部队,可路都被把守得死死的,昨天晚上你让我去吓唬耙耳朵,为六娃子熊世华送红军开路,我差点挨了李远钦一枪,也不晓得他们能不能追上队伍呦。大舅,勒条路要被堵死咋办嘛?痊愈的同志送不出去咾。”
“不存在,上级已经安排好咾,川南游击纵队派人来接应留下的同志,是汤栓子带人来的。”
“栓子参加游击队咾?这娃子有出息,啥时候你也让我去叙永嘛。”富贵无比羡慕地夸赞道。
“好咾,再说嘛,我们先回去看看耙耳朵,他应该在破口大骂四处找他的百万大洋喃。哎呦!”不知崖上的胡尚彪为何发出了**声。
“大舅,你的脚咋子了嘛?”
“崴脚咾,昨天夜里听鸡脚杆子提的醒,去客栈找秦中举的租子,年纪大了嘛,骨头酥咾,从二楼跳下来时出了意外,不像年轻人那么灵光咾。”
“大舅,我早想问你喃,当年姓秦的是你给勒死的嗦?”
胡保长不高兴地回答,“不存在,我咋子能为了租子杀人呦,龟儿子,把你大舅当成啥子人了嘛。”
“那一定是杨柳相好的干的咾,听说韩德勤是她在南充的同学喃。”癞毛猜测道。
“他嘛,胆子小的像一只小虫虫,全凭一张嘴的假老练。豆像是山高头的轰隆声,外人还默倒是要下雨喃,其实是山上骨碌下来的石头。假比他有勒个破力,杨柳也不会被何阎王霸占做小婆子,一定不是他。”
富贵迷茫了,想了半天,说了几个人,都被保长一一否定了,就连胡尚彪自己也搞不清楚凶手是谁。“走喽,姜家和三嫂子、世富,还押在保公所喃,回去放人哦。对咾,勒盏省油灯让栓子带给徐策政委,给游击队做经费,包油灯的布得留下,否则说是姓乐的偷走的,没凭没证不好交代噻。”随即从上面飘下来那块粗布,忽忽悠悠落在乐仙童的尸体旁。
舅舅带着外甥走了,原来他们是自己的同志呀,刘庆东心中涌动着一股暖流。可还是多蹲一会儿吧,万一被他俩发现,把自己当成了坏人,那真是百口难辩啊。
“崔二爷!快来看哦,龟儿子掉到悬崖下面去咾。”崖顶又来人了,听说话声似曾相识,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哈哈,喔呵哈哈哈,诸葛亮城楼笑盈盈,适才间停琴弦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