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王面上未起波澜,迟迟没有伸手去接。
胥臻眼神直直的看着他:“难道殿下真的甘心在这一方宅子里了此残生?”
“这皇位,本就该是殿下你的。”
“让他白白坐了这些时日,也该向他讨要回来了。”
男子的脸悉数掩在穷奇面具下,只能透过两个小洞,看到那双黑黢黢的眼睛。
眼神阴冷,就像是蛰伏已久的毒蛇。
胥臻察觉有人走近:“殿下,我们来日方长。”
话毕转身,从墙角翻了出去。
这块墙角,恰好能够避开守卫。
昱王看着那抹黑色的衣角消失在墙角,片刻,抬眼看向天边。
风和日丽,天高云淡。
胥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甘心在这一方宅子里了此残生吗?”
甘心……吗昱王想起胥臻脸上的穷奇面具。
“毁信恶忠,崇饰恶言,谓之穷奇。”
阴恻恻的笑了笑。
虎须犬靠在脚边,昱王轻拍了拍它的头,俯身对它说道:“小四啊小四,咱们不和背信弃义的人玩儿!”
虎须犬低吠一声,附和着他。
“皇位该是我的?”昱王面色阴沉。
“是谁的,才该是谁的。”
“不是,才是不该。”昱王冷笑连连。
章康在外院,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心中疑惑,故意凑近,在垂花门边上来回晃悠,余光瞥见昱王一人坐在躺椅上逗着狗,便回了外院。
—
御书房里,沈长洲坐在案前,批着折子。
宋婉清倚在一边的硬榻上,手里的话本子翻到了最后一页,睡意惺忪。
沈长洲合上最后一本折子,将笔放在笔搁上,看向宋婉清,见她掩嘴偷偷打了个哈欠,嘴角弯了弯,轻手轻脚的起身走过去。
这话本子是宋婉清从太后那儿拿的,话本的作者此前从未听说过,但写的东西确实是有趣的紧。
话本早就看完了,但没个确切的结局,宋婉清想着一会儿要去母后那找找下册。
眼前出现黑色锦靴,宋婉清抬眼,看了看沈长洲又看了看案台。
案台上那叠整整齐齐的折子在角落上随意的摆成一堆。
想来是批完折子了,宋婉清正想开口。
只见沈长洲俯下身来,随即鬓间传来微凉的触感。
“困了?”
沈长洲理了理她微乱的头发,语调温柔。
宋婉清将话本子合上,如实点了点头:“有点儿。”
“陛下,章大人求见。”从白前来通传。
章康愣了愣,有些惊讶的看着从白。
与这位小中官素未谋面,他竟一眼便能认出自己。
沈长洲颔首:“进来吧。”
章康行礼:“下官参见陛下,皇后。”
“不必多礼。”沈长洲负手。
章康垂眸,看着皇后娘娘的衣摆,迟迟没有开口。
沈长洲看穿出他的顾虑:“说吧。”
想到那日在昱王府察觉的异常,章康默了默,可自己又没亲眼瞧见,没有确凿的证据还是不要引陛下烦忧。
章康开口:“昱王今日同往常一样,并无可疑之处。”
听到昱王二字,宋婉清想起前世,昱王故技重施,再度逼宫,心里一阵慌。
如果按照前世的发展,昱王逼宫是在天和七年,但是自己改变了一些事情的发展,不知道会不会对昱王产生影响。
昱王几近癫狂的模样在脑中浮现,宋婉清眉头蹙了蹙,面容凝重。
不管怎样,都得阻止这件事情发生。
“知道了。”沈长洲点头。
章康退了下去。
章康是沈长洲埋在昱王府的眼线,每两月会来汇报一次昱王的近况。
昱王此人阴毒,不得不防。
若他安分守己,那便让他继续顶着个王爷的虚名。
沈长洲想到年少时,昱王对自己和子介的折辱,眼里浮起冷意。
若是想掀风雨,自己对昱王这个便宜哥哥也没多深厚的兄弟情在。
沈长洲的眼底凝上万丈寒冰,手下意识的紧攥着衣角,墨绿色锦袍起了皱。
宋婉清握住他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
沈长洲低头,看着那只手,眼里的冷意开始消融,松开了衣角,反手握住宋婉清的手。
“困了就回去歇着吧。”
宋婉清没有说话,那双透亮的眸子直直的看着他。
沈长洲无奈的笑了笑:“我和你一起。”
“好呀!”宋婉清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沈长洲微扬的眼尾满是浓烈爱意,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走吧,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毁信恶忠,崇饰恶言。”源自《左转·文公十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