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期这三日时常出现在她面前。她听他提到皇上在南边佛寺病倒了,朝中大臣已有开始推举他监国的意思,皇宫上上下下都已控制在太后手中云云,至于魏相、太子,他只字未提。
她都静静听着,每每谈话结束的时候,他都会劝她松口讲出国印下落,她只坚持着闭口不语。
终于捱到第三日,她只靠意志力吊着自己。
赵子期如前两日一般,缓缓向她走过来,眼含心疼:“你何必执着,如今外边形势没有一样对太子有利,你何不干脆跟着本王,由本王护着你,未来一样是太子妃,甚至是大郢的皇后。”
魏枝枝朝着他冷笑,出声只有气无力,却字字清晰:“曾以为广平王是风骨之人,如今却见你与奸人同流合污,实属我看走眼。”
赵子期本柔和的眸子渐渐冷了下来:“风骨?母妃先前日日与本王说风骨无用,只有权势地位才能令人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本王曾嗤之以鼻。”
他将身子低下来些,看着魏枝枝说道:“直到···直到那道圣旨将你赐婚给他,本王才知风骨真的无用。
曾经本王多次去相府求娶未果,而他不过因是太子,便可以仗着权势得到你。所以本王也可以,只要本王成为太子,成为储君,成为这至高无上之人,你也自然将是本王的。”
魏枝枝摇着头,满眼失望:“实在可笑之至。所以,你就要与太后,与沈侯狼狈为奸,伙着鸠兹叛党祸害赵氏江山,更是做出伤害你父皇,你兄长之事,而后得到这种耻辱的权势?”
赵子期明显怔楞,随即脱口而出:“如何伙同鸠兹叛党?如今朝中本就纷乱,本王只不过顺势而为,是皇兄自己躲着不出面。”
魏枝枝紧皱眉头:“你以为你皇兄是躲着不出面?你竟是被迷了心智,敌友不分,任人挑唆。”
魏枝枝突地咳嗽一阵,继续撑着口气:
“太后与沈昭早就与鸠兹叛党勾结,那控制你父皇的叛党名叫南阁。你以为卢将军为何半路遭遇叛变,正是南阁商队混入军中,你皇兄,我父亲,皆是为此而去,他们还在维护着大郢的正统,你却被奸人所利用。”
赵子期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踉跄后退,一时说不出话来。
魏枝枝见他这般,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抵着胸口:“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松口说出国印下落,哪怕我死了,也不会叫国印落入敌手。”
“死不死由不得你。”
此时沈昭朝着魏枝枝跨步而来,身后跟着太后应娇。
他看了一眼呆愣在原地的赵子期,啧了一声:“如今答应广平王的三日期限差不多到了,国印可问出来了?”
赵子期愣愣摇头,垂下首来。
“哀家听说太子妃知道国印所存何处。这朝中急用国印,哀家实在心急,还望太子妃不要为了一己私利,不顾朝廷社稷啊。”
魏枝枝听完,面上布满厉色:“太后颠倒是非的能力实在令人佩服。”
此时,沈昭突然从袖间拔出一把匕首,朝魏枝枝的脖间袭来:“废话什么,只消本侯一刀一刀地割,总能令这不顾社稷之人交出国印。”
刀刃的冰凉在脖间沁入肌肤,叫魏枝枝不知觉嘶了一声,而后她缓缓闭上眼睛,咬着牙承受突然皮开剧痛。
她曾在重华殿照顾替她挡刀的赵之御,那一夜,她偷偷瞥了好几眼太医替他包扎的伤口,大片大片的鲜血凝结又因着扯动流出,浸染了半身的中衣。
血肉模糊,她根本看不到那伤口长什么样子,但一定比现在在她身上的割口要深很多。
他那时额间不断冒汗,却不喊一声痛,嘴里只念叨着她的名字。
现在,她觉得很痛很痛,到底是空腹传来的阵阵绞痛,还是刀口传来的隐隐刺痛,她已分辨不出。
以往她陪赵之御读书时,不小心被纸划伤了手指,便就要哭,赵之御那时会放下手头一切,捧着她的手指不断吹气,而后用自己的帕子替她一圈一圈仔仔细细地绕起来,慢慢打上一个结,眉心皱成了川字。
她那时只怕他会怪责自己,如今她却好想好想见他。
“第一刀。” 沈昭看着鲜血从刀口渗出,狠声道。
赵子期在一旁反应过来,急忙出手制止:“沈侯,不要!”
沈昭用力挥开赵子期覆上他手背的手,准备继续:“第二···”
“刀” 字还未落下,门口滚进一个满身是血的侯府亲卫,接着又一个亲卫被扔了进来,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放开她!”
赵之御手握长刀,身戴盔甲,盔甲上,脖颈间,面上,手上均是不同程度地沾了浓浓淡淡的血渍。
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他此刻喘着粗气,眼尾猩红,怒瞪着站在魏枝枝身旁的沈昭:“给孤立刻放开她。”
沈昭一惊。方才他只顾眼前魏枝枝,又因殿门关着并未察觉外头异常。此刻他小心朝赵之御身后看去,又掠了一眼门口,见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