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还未到,天也没全亮,倪虹就摇着腰上了小香楼。她的指上绞着丝绢低低地咳了一声,敲起了门。
昨儿个闹得久,封廿搂着万初语睡得自然沉。倪虹连敲了几声没听到里面的动静,转而压着细嗓叫起来,连喊了几声“宫主”。
万初语被门外的声音惊扰,动了动身子,眼睛却还闭着。他迷迷蒙蒙地抬脚踹上封廿,含含混混地咕哝:“快去……”
封廿没被门外的人唤醒,倒一下被怀里的人给蹬醒了。他的双眼陡然一睁,似乎颇有怨气地埋怨了一句“万儿!”。
被埋怨的万初语缓缓睁开眼,眼珠向上转,微微抬头,静静地看着封廿。他就光是这样瞧着封廿,冷冷地也不说话。
封廿被他看得发怵,认输似地揉揉万初语的圆肩,腆着脸笑,像在认错,“夫人,夫人好睡,我去,我现在就去。”
万初语对封廿的殷勤也不说好,也不说赖,轻轻地推封廿出去,自己翻身滚到了里面卧着。
他这一翻一卧,骤然想起了封廿逼他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忙不迭要翻回去却被封廿眼疾手快地按住了。
“封廿!”
万初语被按着手臂,拗不过封廿的力道,只能出声威胁身后的人。可封廿怎会受万儿的威胁。乌发雪肌的美人儿风情万种地侧卧在床上,在他看来,只有赏心悦目。
封廿抿着唇笑,一边回应门外的倪虹,一边去拉万初语背上系好的红绳。他倾身绕到美人儿颈间,在万初语的面颊上亲了一口,嘴里也没准备饶他。
“为夫一直都在,夫人何苦大清早就叫得这样亲热?也真不怕外面的人听到。或是夫人生性猛浪,非得教旁人晓得昨夜你是如何纠缠于我,用一张贪吃的小嘴尝遍了男人的鲜。”
“你……”万初语被封廿辱得生气,但生气归生气,他含着一线粗绳的穴口却配合着男人的话小小地缩了一下,脸上红得很,“你、你不要这样说……”
万初语对封廿的责备都是小小的、软软的,透着一股若有若无地骚。封廿心情大好,把人翻过来平躺,与万初语四目相对。万初语的神色早失了刚醒时的冷淡与狠厉,红得泛起水光,但瞧着就勾人媚骨。
封廿还没说话,万初语倒先急了,一时不知该捂住泪花满满的脸,还是捂住穿着肚兜的胸。
“你不要看!”
“好,不看不看,夫人不哭了啊。”封廿给万初语擦眼泪,拉好被子,神色缱绻地摸他的额头,“吵到夫人实在有愧,我去去就回,夫人好睡。”
万初语眼含泪光,双手揪住被沿,在封廿的掌下眨了眨眼,把被子又往上扯了扯,盖住了半张脸。
封廿低头失笑,又偷香一样亲万初语的额头。他的万儿就属刚醒来最有活力了,回他的话都多了几句,不像晚上,懒懒地都不肯说话。他有时怀疑万初语沉默寡言,一是因为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没人敢同他说话。再者,他许是懒得与人交谈,不是实在不行的事情,多半就听之任之,极好相与。
可惜,这种事旁人是没机会知道了,只有他封廿,先到先得。
封廿披衣而起,万初语躲在被中看他,脸上早没了方才的娇嗔可人。他的目光深谙,不由得警惕起来。
而封廿也不像同万初语玩笑时那样和煦,对搂着软绵绵的万儿还没有摸够睡饱就被人叫醒这件事,他自然耿耿于怀。封廿把门打开了一些去看外面究竟是什么劳什子敢在这个时辰就来吵他。他盯着倪虹看,忍不住皱眉,语气不善地问:“何事?”
刚才屋里的调笑,倪虹立在门外当然听了个遍。她察觉到封廿急转而下的温度,不敢和他对视,把手里的丝帕绞得紧。
封廿等着她回话,看着倪虹的样子,略显不耐烦。欢宫的事大多都分下去给领坛领班的人去做了,要不是出了纰漏,他封廿一准儿高卧南山,不知到哪里云游了。上次逼良为娼、卖女为妓的事杀了几个涉事的重新整顿也算了结。所以,究竟还有什么事儿值得她卯时登楼?
“柳先生回来了。”倪虹这样告诉封廿。
但封廿兴致缺缺,一只手按到门就要合上,“回来不就回来呗。他上次带回来的人,玩儿到一半把人给踹了,最后还要欢宫收拾烂摊子。这次,他要是再整什么幺蛾子,他自己给我担着!”
倪虹看着封廿脸色不好,连忙应下,继续说:“柳先生说,他路过北城被截住,带了口信给宫主您。”
“口信?”封廿已微微觉得里面有事儿了,都有些不敢问下去。
“柳先生说,有人要宫主往北城一趟,不然就家破人亡、灵堂请事。”
“……”
倪虹见封廿不说话,继续说:“柳先生还从北城带了东西给宫主您,要您即刻去取。”
即刻去取……
倪虹自己说出来都觉得僭越,以宫主的性格肯定转身回房了,不过她也只是一个带话的,柳先生说那“即刻去取”四字时倒是颇有信心。
封廿不动了,低着头思索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