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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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真的不需要我做什么吗?”明莱发问道。车子平缓地驶入霓虹与车灯制造的幻景里,橘色的街灯短暂的照亮了车子的内部。
“他是个聪明人。”杨平回答,将视线投入车外。这样多的人群,步调一致的行驶在夜晚的街道上,仿佛一枚清楚自己命运的螺丝运行在机器的内部,但不管是谁,只不过是被其他高于自己的东西操纵着罢了。
调查出江子成这三个字花了他不少时间。他按照照片上的形象寻找当时的文件,这一点很难,孤儿院几乎不存在于任何官方文件里,但幸运的是,他找到了其中一位儿童的父母,他们已经很老了,记忆断断续续,几乎像是废人。杨平在一家福利院里见到他们,他使了些手段,合法的和不合法的,得到的信息虽少,但至少他知道了一点——圣马丁孤儿院内的儿童并非真的是孤儿,所有人都是经过层层选拔才最终进入这里的。
找到这些人的名字花费了他更多的时间,最终找到了所有人的死亡档案。他们的姓名规律的可怕,仿佛是按照拼音表排序下来的,而在其中,他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所有的事情在这一刻才最终串到了一起。他认识江子成,或者说,在港口与他有过一面之缘。那个时候老A冲他喋喋不休着老派如何的不信任他,甚至派来了一个新的会计。杨平知道老A的上一个会计死在一场械斗里,这种巧合令他感到一丝微弱的不协调感,但这感觉很快散去了。江子成看上去很平常,看人的目光甚至还有些瑟缩,不像是任何会怀藏阴谋的人。但事实是,他错了。
他与沈云山的交易其实很简单。夺走账本的人毫无疑问是老派的人,极有可能直接向‘老大’复命,如果江子成是受‘老大’指派,必然与这一切脱不了干系。他想要寻找针对‘老大’的线索,而沈云山想要找到凶手,不论如何,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新派在警局的人手会安排沈云山复职,而他们需要借助沈云山之手在警局散播一条消息:凶手就是胜合的‘老大’,而新派已经掌握了凶手的真身,他们会与警察合作,将手头的情报全数交给警方。
‘老大’虽然手眼通天,但唯有一点是他无法忍受的:自己的身份被暴露。不论是虚晃一招,还是确有其事,‘老大’必然会亲自确认他掐灭了所有泄露自己的可能,而'老大'不可能放心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处理这件事,这就是杨平会与沈云山交易的原因。
“江子成,你到底是谁呢?”
杨平喃喃自语着,倚靠在座位上,面孔被阴影所吞没。
第十章
“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快就要去上班了。”江子成嘟嘟囔囔地说着,去冰箱里拿了一罐橙汁,沈云山背对着他在厨房里收拾碗碟,听到他这话,忍不住笑了笑,“本来我也不是休假嘛。”他说道,把最后一个洗干净的碟子放到架子上,擦干了手出来,看见江子成窝在沙发里捧着玻璃杯喝橙汁,电视打开来,播放着选秀节目,江子成跟随着吵闹的音乐小幅度地晃着脑袋。
沈云山朝他走过去,占据了沙发另外一端,这沙发的确不适合单人以外使用,他的大腿紧挨着江子成,有一种奇妙的肉体挤压在一起的感觉。电视节目还在放,他却突然扭过脖子来,江子成熟稔地吻他,嘴唇和舌头都是新鲜橙子的味道,两个人的声音在吻里变得黏糊糊的,过了一会儿,沈云山听见江子成问他:一起去洗澡吗?
这真是个奇怪的邀请,但沈云山没有说不,他依然没有放开江子成的嘴巴,把他的嘴亲得湿漉漉的,像一只热情的小狗。江子成只好放下橙汁,又复述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他的嘴角勾起来,眼睛亮亮的,“刚才我已经烧好热水了。”
他在小公寓里吻一个带橙子香气的男人,接受他一起洗澡的邀请。沈云山抱着江子成,双臂之下是确确实实的温热的躯体,他却不知为何想起了那一日杨平对他说过的话,那声音像在金属上摩擦的琴弦颤音,确实而分明的在他的耳边响起:
“你的同居人,叫做江子成是吗?”
或许那份档案只是新派伪造的的,或许杨平只是想多一个人拉下水,为什么他会提起江子成有千万种理由,沈云山不知道真相是其中的哪一种,只是此时此刻,男人在他的怀中小声嘟囔,他像是突然发了一会儿呆,才松开他的嘴唇。江子成离他这样近,近到他几乎能感觉那两扇浓密的睫毛扫在他的皮肤上,浅棕色的瞳孔蜜糖似的反射着灯光,于是他低下头去,在他耳边说道:好啊。
浴缸是他们新买的猫脚浴缸,体量巨大,占据了浴室内三分之二的地面。江子成往里面放满了热水,然后用了他从商场买来的玫瑰味道沐浴球,白色泡沫涌出来,像一锅煮好的玫瑰汤。沈云山脱了衣服躺进去,皮肤上沾着碎成小片的玫瑰花。江子成抱着腿坐在浴缸的另一端,把鼻子埋到水面之下,脚趾放在沈云山的膝盖上,不安分地活动着。沈云山把手伸下去,拉住他的腿,江子成不得不把脸从水中浮出来,“我原本可以闭气更久的!”他叫道,笑着凑近沈云山,脸上还沾着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