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时间过得很快。
“你还在等?”朋友看了一眼顾旷,有点不可思议地说,“他都跑到S国去了,他不可能回来。”
顾旷坐在院子里点了支烟,用懒得解释的眼神看了一眼对面的朋友。这一年里他的变化很大,在刻意的食谱和运动计划下,他看起来比之前瘦了不少,气质比之前居然多了一丝不知从何而来的阴郁美感,如果按照他自己的计划,他还想继续瘦下去让脸颊更瘦削病态些。
“弄不明白你,要是不想分开,当初就别放人走。”
“我从来不强迫人。”顾旷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按照他手里的消息,白玘在S国能做的事情也差不多做完了,上钩的时候也差不多该到了。他看着庭院里正撒欢的两只博美,吹了一声口哨,两只狗跑到他的脚边晃尾巴。他看着毛茸茸的狗尾巴晃来晃去,不由得轻轻笑了一下。
大门口的声音就是在这时候响起的。
顾旷换了个姿势靠在椅子里,然后对朋友说:“你该走了,从后门走吧。”
朋友也听到了门口的响声,一时间呆滞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愕然了半晌才摇摇头说:“你们俩真是有病。”然后站起身,回头看了顾旷一眼:“你别把人玩死了。”然后从庭院里的后门离开了。
另一边,白玘推开别墅大门的时候,看着房间里一切如常的陈设,心里油然而生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感受。他已经一年没有回到过这个地方了,但是当他推开这扇门的时候,却觉得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连气味都和他午夜梦回的绮思一模一样。
别墅通向庭院的门正对着大门,是虚掩着的。白玘拎着箱子望着那扇门,快走了几步靠近,但是当手即将放在门把手上时,他又犹豫了。他不知道见到顾旷应该说什么,甚至不知道顾旷会不会理他。或许在他离开的这一年里,顾旷又结识了许多新的男男女女,有人代替了他的位置。
顾旷坐在躺椅里,非常清楚地能听到门边的声响。他眯着眼睛看着花园里的花,突然突兀地开始止不住地咳嗽起来,那声音听起来好像要把肺咳出来一样痛苦,整个人的腰都佝偻了下去。
果然,他还没咳到第三声,白玘就推门冲了进来,就像本能一样蹲在他面前从旁边的小茶桌上端起温水送到他手边。
顾旷还低着头,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伸到他面前的那只手臂,中段有一个烟头烫出来的小小伤疤。他的眼睛里略过一切势在必得的神情,抬起头来。
两个人的眼神甫一对视,白玘的心立刻就痛得说不出话来。他的表情里含着千言万语,都是难以表达的浓烈懊悔和思念。
顾旷瘦了,他的眼睛扫过顾旷过于明显的下颌线,声音难过地说:“……哥,怎么瘦成这样。”
“白玘。”顾旷用手帕擦了擦嘴,叫了白玘的全名,“你怎么回来了?”
“我……”白玘不知道该说什么,顾旷距离感刚好的语气和表情让他无所适从,在门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勇气在顾旷面前轰然崩塌,“…我回来了。”
“哦。安顿好了吗?”顾旷的眼睛挪回到园丁修剪过的花丛中去,像寒暄一样对白玘说,“如果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尽管告诉我。”
“……没什么好安顿的。”白玘扯着嘴苦笑了一下,难堪而自我唾弃地说,“我没地方去。”
顾旷听到这句话,垂下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慢而没有起伏地讲:“没有地方,所以你来找我了?”
顾旷没有挑明,但是这句话中的傲慢和讽刺意味不言而喻。白玘感觉自己好像正赤身裸体站在着庭院中央,他感到无地自容,他听着顾旷的声音再度响起:“在我家贴身呆了十二年,顾旷跟儿子一样养的弟弟身上一分钱没有,白玘,说出来你自己信不信?”
白玘确实一分钱没有。在顾家的时候他也没找顾旷要过钱,这些年攒下来的零花和工资,为了还白瑶的恩情全给白瑶留下了:“哥…我错了,我…”他蹲下身来,像过去那样伏在顾旷的腿边,要去拉顾旷的裤子,被顾旷捉住了手腕:“白玘,你这是干什么?”
顾旷审视地而鄙夷看着白玘,似乎是要让白玘百分百感受到他此刻的情绪,然后才开口:“你以为我的鸡巴什么人都能碰?白玘,在你心里我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白玘根本就没想到会被拒绝,更没想到会被问这样一个问题,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描述。白玘一直以为他和顾旷之前是有默契的——尽管他们都没有张口确认过,但是他们早就确定下来了一个固定的相处模式。白玘可以随意出入顾旷的卧室书房,白玘可以在顾旷的怀里过夜,白玘可以跪在顾旷的面前解开他的裤子,就像解开他自己的裤子一样自然。这都是顾旷暗示他的,他以为自己足够聪明,一直都正确地心领神会顾旷的意思。正是因此,此刻顾旷的问题让他陷入了巨大的动摇和慌乱里。
顾旷没有等到他的答案,他松开了手:“白玘,你可以这么做一次,但你不应该这么做第二次。”顾旷看着白玘的脸,知道他还差最后一步就可以收网